荠菜
文\江汉油田李霞两场冬雨过后,太阳又露出了笑脸。我换上徒步鞋,顺着汉江大堤,从红旗码头出发,信马由缰地前往,连续一个多月的年终忙碌,今天总算可以出来透一口气了。迎着微寒的风,我就如同《满井游记》中所说的“脱笼之鹄”,伴随着心中窃窃的喜悦,就这样一路向前。
冬季的汉江,正值枯水时节,江中心可以看到露出的沙洲,一群鸟在上面不停地起落着。江面上,几只空驳船冒着淡淡的烟,慢慢地移动着。几台抽油机不知疲倦地“叩拜”着大地。江滩的斜坡上,种满了油菜。这儿的村民种地不用化肥,每年的夏秋之交,泛滥的汉江水都会把大量的腐殖质冲积到河滩上,那就是最好的肥料啊。绿油油的油菜格外喜人,间或有几棵“性急”的油菜,早已经抽出了苔,醒目地挺立着。哦,这可是好东西,掐了回去,或炒、或凉拌、或作为“浇头”放在牛肉面里面,那可是难得的美味啊,可惜,少了点,对于我这样的大肚汉来说,恐怕塞牙缝都不够吧。
忽然,油菜间隐藏着的一片深绿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年没有见面的荠菜啊!荠菜,那可是我最爱的美味。小时候,父母经常会在太阳好的时候,到麦田中挖回一堆新鲜的荠菜,择净后细细切了,剁上肉馅,包成圆滚滚的饺子,那就是我和弟弟丰盛的“牙祭”了。
参加工作后,这荠菜更是让我“爱不释口”。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蔬菜,品种多了,产量高了,却没有了那种蔬菜所特有的味道了。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越来越没有“菜”味了。所以,每当在抽油机旁忙碌完,只要季节适合,我都要在队里面找炊事员借来筐子、铲子,漫地里去挖马齿菜、芥蓝、灰灰菜、蒲公英这些野菜,拿回来凉拌、冷氽,往往被大伙儿抢吃一空,而这荠菜,更是百吃不厌的美味。
不过,在大多数人的常识里面,荠菜只是在春天才有,其实,荠菜对水肥和阳光的索求极少,只要天气一暖和,下点儿小雨,地皮有那么个湿乎劲儿,荠菜就能匆匆地长起来。尤其是冬季,霜雪低温过后的荠菜,更有那么一股清甜味儿,比起春天生的,少了泥土腥儿。今天,可得挖一堆回去解解馋。
手里面没有称手的家伙,顺着江堤走了一段,我终于捡到了一只不知道是谁丢下来的垃圾袋,然后就趟进油菜地里面扫荡起来。没有铲子,就把菜叶子拢在手里面,贴着地连根拔起,一股脑地朝袋子里面装。等到太阳渐渐西斜的时候,我提着快撑破的袋子回到了家里,然后提住底儿,把荠菜朝厨房的地上一倒,刹那间,屋里面充满了野外的清香。母亲看到了,嗔怪地说:“这么大的人了,还有这个闲心。”然后我就和母亲、父亲一起蹲在地上择起了菜。
父亲是个老兵,后来转业分配到了油田,和石油打了一辈子交道。母亲是个家属,在运输处大院外种几分菜地,边上就是一口抽油机,转眼间30多年过去了,母亲老了,这抽油机依然还在转动着。是啊,我的父母,不就像这荠菜一般,默默无闻,从山东到湖南,从湖南到东北,从辽河油田到胜利油田,再到江汉油田,到哪里都能够生根、开花。其实,何止是父母,我的那些石油前辈们,不都是以石油为家吗?
一番手忙脚乱,新鲜的荠菜饺子端上了桌。荠菜虽然是叶子菜,却特别吃油, 非要用八分肥、两分瘦的肉馅才能衬托出荠菜的鲜味来,以前刚刚参加工作时,我们几个小年轻包了一次纯瘦肉馅的荠菜饺子,结果便宜了那条看家的“旺财”。吃着喷香的饺子,喝着锅里面舀出来的面汤,心里那个“恣”啊——原汤化原食,这是山东人的传统吃法。
正享受呢,眼看到了接班的时间了,我的师傅饿着肚子在井上等着我换他呢。我用饺子把保温饭盒撑得满满的,让师傅也尝尝这新鲜的荠菜饺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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