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东油田李莉 发表于 2020-6-22 14:34:45

雨夜里的40年

初夏的雨夜,让白日的喧嚣安静了下来,躲在家的屋檐下,借着一盏台灯,拿起枕边的书,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页翻转的瞬间,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也有同样的雨夜情景,一瞬间,回忆的路好长。
思绪一路穿越40年前,我回到了1978年那个美好的夏天。那一年我三岁,关于三岁以前的记忆,是零。
爸爸是石油管道局的一名工人,妈妈在缝纫厂上班,我们一家三口住在田庄基地。
两间红砖平房,一个小小的院落,就是我们一家三口避风的港湾。红砖平房是唐山大地震后新建的石油小区,之前我们的房屋在地震中裂了尺把宽的口子,从地震篷里搬入新家时的印象还在脑海里,那时候,除了对新生活美好的期待以外,爸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咱家要是有辆自行车能驼家当就好了。
记得新家里的折叠圆桌上,妈妈摆上了一个装过饼干的小铁皮桶,爸爸把我抱在膝头,拿过桶让我看,说:“莉莉,桶里没有小饼干了,咱们要攒钱买自行车喽,等买了自行车,爸爸就骑车带你到处玩去啦,你想不想买自行车?”
饼干桶里是几张零散的一元钞票,我虽然不懂怎么攒钱,但是想到小朋友坐在爸爸自行车上那威风的样子,我使劲点了点头,认真地说:“爸爸,我不爱吃饼干,我也要攒钱。”
那是1978年夏末的一天清晨,爸爸妈妈比平时起得要早,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当时他们脸上兴奋的表情,穿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把还在熟睡的我从被窝里拽起来,欢天喜地地出了家门。
那一天,我们清干净了饼干桶里的所有钱,从汉沽农场的合作社里,推回了一辆全新的飞鸽牌二八自行车。
去买自行车的时候,我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妈妈挽着爸爸的臂弯,我们就这样走路到205国道上搭乘顺风车;买完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就变成爸爸骑车带着我和妈妈了。妈妈抱着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爸爸按了很多次自行车的铃铛,仿佛在和路人说:“让一让,我们的新自行车过来啦!”我们一家人开心地一路笑啊、闹啊,妈妈还高兴地哼起了歌儿,尽管骑车走了那么漫长的回家路,尽管小小的我卧在妈妈的怀抱里早已腿脚发麻,我们依然那么开心。
街坊邻居跑到我家的小院里看自行车,爸爸把车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等人群散去,爸爸又找了块木板,给我削打了一个小座椅,让妈妈拿棉花絮了软垫,安在自行车前梁上。那之后,我常常坐在自行车上我专属的座位上,爸爸载着我四处兜风。
回忆的路顺着家的变化继续向前延伸。
我一天天长大,到了1980年,家里多了我的弟弟。
五岁的我从大人们那里听说弟弟差一点就成了超生分子,心里担惊受怕,生怕那些戴红袖箍的大妈们把弟弟抓走。然而这块心病很快因为家中的忙碌而淡化不见了。记得那时候,我的饼干桶再次被藏到高高的柜子顶上,因为要给弟弟买奶粉,我唯一的零食——饼干,被妈妈限时限量供给,五岁的我开始帮妈妈洗尿布、倒水,扫地……日子一天天按部就班地度过。
从1980年到1987年的八年里,爸爸妈妈因为要工作养家,只能在下班后照顾我们姐弟俩的成长;远在黑龙江老家的爷爷奶奶的身体状况正每况愈下,爸爸每月往老家寄一次钱,雷打不动;我们的饭桌上荤菜越来越少,弟弟正值能吃的年龄,他总是跟我偷偷说:“姐,我想吃烧鸡……姐,我想吃酱肘子……”我能做的,就是尽力把好吃的都留给弟弟,自己偷偷咽着口水,以至于从此我再也没有胖起来过。
到了1988年,很多人家都有了彩色电视机,我和弟弟常常在写完作业后去邻居家看电视,直到有一天,弟弟在邻居家看电视的时候,和邻居的孩子抢玩具打了架。
邻居的脸色难看,妈妈买了水果罐头和午餐肉,带着弟弟去邻居家缓和关系。平时我们都舍不得吃的东西到了邻居小孩的嘴里,成了弟弟的心头之恨,从此,他不再去邻居家看电视,也不准我去,我们姐弟俩成天窝在家里,看所有能弄到手的所有书。
现在想来,不爱看电视爱看书的习惯,大概就是那时养成的。尽管后来家里很快也买了彩色电视机,但我们对于电视的热爱却已经消散了,除了《铁臂阿童木》等动画片上演时段,我们几乎不开电视机。
那些童真的岁月里,我们都在现在所说的“放养”中度过,我和弟弟分别从田庄那个小小的地方考学,直到1998年,我们都参加了工作。
来到油田一线生产单位,家里由两个人赚钱四人花,变成四个人赚钱。我们搬进了新楼房,美食想吃就能吃到,出门旅游成了我家时尚。全家人都有幸见证了冀东油田的成长和壮大,我们各自在工作岗位上为建设新油田奔忙,感觉生活美好得处处充满阳光
好日子带我们走向2008年,我33岁的时候,爸爸到了退休的年纪。
我见过爸爸参与建设的油田管道,我又通过爸爸建设的管道将采出的原油滚滚输送出去……
回忆的路线被窗外传来的滚滚雷声忽然打断,我看看手机日历,现在是2020年,祖国改革开放的第四十二个年头。
回忆的电影戛然而止,仿佛刚才还是一家人为了买自行车攒钱奋斗,一转眼,40年过去了,祖国繁荣富强,我们的生活锦上添花。(李莉)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雨夜里的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