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文学》征文 中篇小说|文丰:心 路(终)
刘平,男,笔名文丰,籍贯云南威信,昭通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厦门文学》《湛江文学》《作家天地》《时代风采》《黄金时代》《故事大王》《昭通文学》《楚雄文艺》《夜郎文学》《浮玉》《中国纪检监察》《中国民族报》《云南日报》等。心 路
文 丰
十
“妈逼,老子今天多出了几滴血!”进了宿舍,见盛佑帅捧着本书,一声不吭目光专注地盯书页上的字,仿佛那是他的情他的爱。毕秂倒在他床头,像锯倒的一棵树直挺挺躺在他对面。
“又去干坏事?”
“唉!这可不是坏事哦?是普度众生!两情相悦平等交易哈!”毕秂理直气壮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一脸云淡风清的样子。
“今天运气太好毬,破了个处!”……“去不嘛?我办招待。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喽。”后一句话是停顿片刻才说出的。两眼盯着盛佑帅。
“你就不怕哪天抓毬你进月亮弯弯里头(牢房里)去。几顿饭钱就夺走人家一生最宝贵的东西,造不造孽啊?你……”
毕秂去的是情爱岛,距大朗中学不远。之前,在学校部分贫寒女生中形成了个特殊群体。她们自愿被人带到校外从事“挣钱活儿”,其价格异常低廉。少的仅只一两顿饭的价格,多的也不过一两顿饭钱翻番的价格。起初,这现象仅在学校个别教师与学生间秘密进行,之后加入的学生渐次增多,教师人数有限且又悄悄扩散到校外及周遭,附近一些男人如蝇喜欢腐肉般蜂涌而至。距学校不远处原有个山庄生意一直不好,自接了这桩生意,山庄迎来了空前繁荣,生意起死回生。
山庄建在大朗河中的礁石滩上。风景独特还异常安全。进入必坐渡船,或枯水期从对面沿山间走五六里山地,再绕道从河滩涉水方可进入。一年中大部分时期无法涉足。异常安全,住宿和餐饮都不错。老板起了个俗不可耐的名子——情爱岛。初来者还以为这里充满了浪漫的情调,其实是地下性交易场所。有人改换个字,发情岛。
毕秂家室在老家,一月半截回去一次,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血气方刚的他将收入的一部分丢到这。盛佑帅理解这个年纪的燥动,但却不支持。说都是未成年人,你有只脚已踩到了法律的雷区。
一提情爱岛,男人们滔滔不绝。毕秂发觉钱总也像鱼见到水一样来劲。盛佑帅说那你带他去噻。
“他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其实是西门庆。不露声色狡猾无比现代版的西门庆。”
“莫非你有啥新发现?”盛佑帅问。
“想套我的话吧!才不上当”。
一阵大笑之后:“有一点你肯定也看出了噻。他其实很想去。只是心痛他那几锭银子。他这种人吃惯了豁皮(占便宜),让自己出钱就像要毬他妈命根子似的,钱是他胯下两颗卵子,只有发情时才会掏出来,只有女人才见得着。像进餐馆,明明他请客,却想些法子让别人埋单。有人发现了他惊天秘密,过了保密期跟你讲。”
牟玉每次来都坚持住招待室,这让老钱有些不悦。都这种关系啦,还保持着相应的距离,这让他那张非常爱面子的老脸往哪儿搁。他很想缩小这差距,但不知如何是好。用尽十八般武艺,均以失败告终。以往征服过的女人,三招之后必俯首称臣。有的臣服于他淫威,有的惧怕他权势,有的属郎有情妹有意。可现在,情有了,意总上不来。对牟玉这样的女人,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他不知她咋想,更不知已过不惑之年的她倒底对这等事来不来劲?他试图兵戎相见短兵相接。
午休间隙他借故来看她。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静立窗前,注视着对岸的混浊的河水,力尽抒情之能,他咏起了大观楼的长联。侧身,目光如手般直直伸到她脸上,得意且暧昧。
“我累,想休息。”她的脸拒绝了他的手。
原打算在与她同歌之前来个引子,抒抒情,却兀自被扯断。这不识风情的举动,让心从云层刹那间掉到了井底,冷冷的。不想半途而废,又移位床边。心想离过婚的女人都一样,她也逃不出这规律。想开门见山,径直侧身倒在她一旁。
他的手是飞毛腿导弹,飞出去。却遭遇爱国者导弹的拦截,几次未成。手刚触及到肩部就被准确无误拦回,几次都如此。
她翻身坐起,不是故做姿态的不高兴,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怒目。像吞了口噎在喉头的冷红苕,哽得半天透不过气来。“想些啥子嘛?男女在一起除了那事就没别的?”
老子是有身份之人,看得起你是你的福份!又不是大姑娘,也不是没见过阵势,40多岁的婆娘还装毬啥子嫩嘛!他很不高兴。这话当然不敢说出来,是在内心翻滚发酵之后冒出的串串气泡,诽腹之泡。嘴唇微微翕动着。
“吧嗒吧嗒说些啥子?”牟玉直问他,声音高扬。
“没说啥呢!”
“没说啥……那你嘴动些啥子?”牟玉的问话击中要害。
钱雄马上换一付表情说:“我是说那你就好好休息嘛!”
她的话语如同大雨中夹杂的冰雹,让他遭打击后又淋得一身湿,讪讪的,十分狼狈。有气发不出,像正经了一辈子的男人首次准备与自己女人过生活竟遭无端痛骂。气不打一处来,还是那种难以与人分担和交流的委屈。
牟玉心里也不是滋味。摸摸擦擦,成天总想那事。关系还哪里哪哦?凡事都有个过程。总要等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彼此心灵距离还隔山隔水。来就想那事,又不是畜生,即便狗啊鸡啊等动物要办事,都会先蹭头蹭尾,有一阵短暂亲昵。讨好雌性是雄性的必修课,第一步没走就想第二步。可能吗?老娘既非发廊小姐,也不是找不着男人。哪能一来就上的道理。即便丈夫也不能如此无视妻子的感受与尊严。何况现在两人还处于了解阶段,虽都是过来人,但也不能不讲原则。歌曲有过门,乐曲有前奏,运动还要讲究预热嘛。出场就唱,上来就打,没这本书卖。
时下,牟玉渴望爱情,却不贪恋性。
之前曾得手的几个女人,似乎都没费劲,见面后几天内半推半就同床共枕有之,十天半月内缴戒投降的也有。最神速的一个是见面当天,还没谋略好出击的法子,对方竟迫不及待摆出束手就擒的姿态。大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阵势。他因此更自信自身条件。公务员身份,当过领导,现仍担负企业要职,当然还有三还有四。本以为驾轻就熟之事,本以为再触接婚姻,离过婚的女人都是杯端起来就喝,喝不完能随意倒掉的一杯水。谁料铁定的规律在这儿失灵了。不知问题出在哪?还碰了一鼻子灰。岂止鼻子有灰,满脸满嘴都是灰啊!抖都抖不掉,还灰头土脸颜面不保。
十一
厂门不远处,一张大众轿车冲向路边滑入沟内,车轮卡住无法前行。一帮本地小混混正闹哄哄地地找车主索要青苗赔偿费。渡口县有国道与省道贯穿其间,交通便捷,好几个县往市和省城必经此地。厂子恰处在这要道旁。每天从厂门经过的车辆无数。
从一家餐馆出来,看到张三娃一伙正与车主纠缠,毕秂走去打个招呼。车是家乡车牌,车主肥胖的背影如一座小山挡住了视线。一旁,张三娃正与其讨价还价。旁边还有个着装时尚的年轻女子。男子有些焦急,显然是不想让对方敲杠失面子。毕秂从后背瞧了瞧,似乎有些熟悉,声音也似曾相似。走至正面,惊呼地大叫一声“辉胖子”。定了定神,对方半天才反映过来,“突突’啊!”。二人都因不期而遇的重逢兴奋起来。
张三娃是这一带的地头蛇。见二人极其亲热,一问,才知他俩是多年未见的哥们。
他让手下的弟兄们一起动手,分文不收将车稳妥拉上来。毕秂为了答谢,将张三娃这帮帮忙的弟兄与好友“辉胖子”一同请到餐馆,酣畅地喝到天黑。
也就这天下午,牟玉收到周一岚从县城给她捎带过来的信,一封匿名信。是学校管收发的老李见到她请她带给她的。他知道她俩的关系,也知道她现在他厂里。足足五页。她独自在室内一连看了几遍。谁写的?简直触目惊心!现在还用这种方式,可信吗?但几个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知内情难以写出。这要多沉的恨才会如此?据近来的了解,牟玉对老钱的评价就两个字“贼精”,精得可怕。
十二
“慌啥?遇事要镇定,这点雨翻不起大浪。”钱总胸有成竹地回绝了盛佑帅提出暂停生产及时撤离的建议。
本无睡意,因白天组织人员到生产车间安全检查,又写材料又向县镇两级政府汇报当天水位上涨情况,忙到八点过才基本完成,弄得头重脚轻异常疲惫。想看几页书,整个身体像断油的车,渐渐疲软了,提挈双眼幕布的线也骤然松动,眼幕即刻关闭,窗外的雨和这个喧哗的世界被紧紧关在眼脸之外。刚倒床,便沉沉地跌进了睡眠的深坑。
水,漫天的洪水,铺天盖地涌来,打得头不敢抬气无法喘。跑到哪,洪水像蛇一样紧追不舍紧紧咬在身后。刚攀爬至稍高的岩石,即刻又紧追而来。球场、公路以至高山一片汪洋……天与地无法区分,水既是天天既是水,如同灾难片中的场景。大声呼救!无论使出多大的劲,脖子像被卡住,声音总出不来。
拼命挣扎,套在四肢的绳索终挣断。长长舒了口气,又喊:洪水来啦,快跑啊!痛快酣畅!原是个梦。浑身上下汗淋淋的,像才从水里捞出。视线前方乌黑乌黑的,犹如压在头顶一朵厚重的云。环顾四周才发觉还躺在床。眼前的乌云原是房屋的水泥板。这才感觉血肉之躯的弱小。纷繁世界面前,个体多么无助啊!
闷闷的感觉怪不舒服,鲤鱼打挺坐直起踱至窗前,昏暗灯光中才发觉凶猛的大朗河似一条刚吞食过比自身体积大数倍的超级巨蟒,从上游横冲直闯而来。响声如同原始森林里巨蟒滑过枯枝落叶那低沉恐惧声,令人毛骨悚然。
他惊呆了。水已漫过高高的河堤,正一点点吞食凹地台阶低矮墙体,大有倾刻吞食整个生活区的态势。手机显示零点十一分。雨在下,水在涨。立即拨打各部门负责人电话,之后又拨通钱总电话……
员工们蜂涌而出,男男女女叫喊声、哭闹声汇成一片,如地震前慌忙外逃的一群群蚂蚁。
年轻帮年老的,男帮女,强帮弱,转移到办公区。盛佑帅嗓音像被无数次高分贝音响震破了的扬声器纸盆发出沙哑而混浊不清的声音,重复提醒着人们。
毕秂也忙成水人一个。宿舍的人员基本撤得差不多,他又渐次排查。
钱总穿着睡衣跑出来。各部门都在清点人数,没发现人少,心稍稍安定。水已漫至一楼。
刚刚坐下的盛佑帅似乎感觉不对。左看右看,问钱总牟玉来没有?茫然,钱总一脸茫然。只顾跑没想起她。拨打电话,关机。
顾不得多问,他转身又消失在大雨如注的夜色。
最浅处水深已至齐腰。若不熟悉情况,很难走。走一段游一程,总算爬到四楼。
“砰砰砰……”湿手敲在防盗门上发出沉闷而厚实的声响。无人应答。再敲,响声比之前沉。仍未回音。“嘭嘭嘭”仿佛要将门砸碎似的。“牟玉、牟玉……在不在?洪水进厂啦!”转身,室内才发出朦胧而浑浊之声。紧绷的弦稍稍松弛。
才露出半边脸,盛佑帅急切推开门拉着她手径直往外。牟玉又折回穿了件外衣。
“快!水已淹至一楼!再晚就出不去!”盛佑帅大声提醒。
“你关机,钱总打你电话联系不上。”
“骚扰电话太多,响一声就挂,响一声就挂!烦死了!刚睡着就听你敲门。”
“敲得不是时候?”
“费话!”
想再原路返回已不可能,翻墙的水像一群难民,不顾一切涌进来。前面低凹地段水位已将所有台阶淹完。牟玉不会水,只得绕道。
厂区对面山洪也直朝生活区低凹处灌,一片泽国。
窗户是楼房的眼睛。可右前方办公大楼许多只眼睛与周围一样,已跟暗夜沆瀣一气,紧紧地闭上了。有几只睁着,可在夜色的浸染下,有气无力不明不暗苟延残喘。雨中办公楼像一个孤独行者,茕茕孑立于洪水,滔滔大雨肆虐黑如深墨的河边,没谁给它光亮的安抚,哪怕一声礼节性问候,轻声一句安慰抑或是鼓励的一次点头。没有,都没有。仅有心烦的雨声、急速奔涌得令人后怕的滔滔洪水横冲直闯呼啸而来,如雷呜般的吼叫声。黑夜变成一片深不可测的汪洋,与大朗河一同纠缠在一起,将这建在大山之隅的厂子一步步往深不可测的深海挤压。小厂岌岌可危,仿佛时时都会被挤压成支离破碎无处可寻的碎片,消失在无人知晓的暗夜里。
牟玉一时悲从心生。恁大的雨,恁多人都告知撤走,唯独孤零零的自己被莫名其妙丢弃一边。不,是遗忘,是还没在心灵上留下烙印的可有可无。是招之来,挥之即去的尘埃。是水,一杯解渴的水。雨中的牟玉有些冷,冷得发颤。冷的不仅仅身子,是本已渐次热起来的那颗心。身体冷可随时捂热,心冷则无法再捂!这场雨是祸根,它冲塌了刚刚垒起的可放置梦想的那么一个空间。可也应感谢它,没它,双眼的混沌会继续遮掩下去。她痛恨这场雨,也感谢这场雨。因为……因为有个人记得她,还有另一双真情搀扶她的手。
每挪一步,盛佑帅都先要伸腿试试深浅或是否有杂物,尔后再扶她过去。两人你搀我我扶你,走出了这片泽地。爬上墙,再穿过灌木林,就能直达办公区。
借着远处泄漏的点点碎光,模糊见到墙上有半截树枝,他用力拉了拉,叮嘱她双手紧紧抓住。他整个身体下蹲,一头埋入浑浊冰冷的水中。若是白天若无其事,但现在子夜已过。本该入梦,却还游走在这泛滥的洪水中。他将左肩紧紧顶着她臀部,缓缓拉直身体,稳稳将她托举起,像一张绷紧的弓,将她射向岸边。她感觉出他的疲惫,从他起身时双腿微微颤抖中已感知。
她刚抬腿,抓稳的枯枝砉然一声断裂,一个仰八叉又滑落水中。根据响声判断出她滑入的位置。埋入水中捞起她,他也喝了几口。浑水从嘴窜进她胃和气管里,引起阵阵咳嗽,之后扯出声声细如丝线的抽泣声。他手在她背后上轻轻拍着。
再次托举。最终她长长地躺在墙沿上。
他想凭借自己的身高猛撑上去,四肢却不听使唤。心有余而力不足,已精疲力竭坠入水中。牟玉喊了两声,不见动静,不顾一切又跳了下去。当她抓住他,又“嘻嘻”笑起来。他责怪她不该下来,她说“万一你‘光荣’了我不就成罪人啦!好歹也应回馈点见义勇为的行为噻!”
“你巴不得我‘光荣’哈!”
“你真要是‘光荣’啦,我紧随其后”。两人笑了起来。
“下来容易上去难,我看你咋上去?我可不想‘光荣’,还想苟活几年。现在是吃奶的力气都用尽了。”
“原来你是想丢下我啊?”
“你不是想‘光荣’嘛,我成全你啊!”
“坏蛋,坏蛋!……我冷……”她上下牙打鼓似的敲起。
他贴近她,她伸手搂着他脖子,两人紧紧抱成一团。后来是他推开她。
用尽最后一点力,再次托举起她……
好不容易找了处稍矮的墙,他右脚蹬着墙体凸起的石头,双手紧紧抓住一截树枝,她的手紧紧抓住他,使劲往上拉。终于上去了。只是脚下一滑,双膝跪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他感觉被碎石嵌进双膝的阵阵隐痛。“妈唉”叫了声。她想将他拉起,可她无能为力。
来厂这些日子,通过短暂的接触和所见所闻,在模糊了一张老脸的同时,又清晰呈现另一张俊郎的脸。想起在小食堂吃饭的情景。油渍泼了他一身,本该发火的他非但没责任怪,反给对方安慰。
“现最需要安慰的不是我而是她”。“在男人面前,女人再大也是妹妹”这两句话到现在还清晰地保存在自己记忆的硬盘里。话像严冬里一缕暖阳,暗夜里一束明亮的光。前者给她温暖,后者使她看清方向。
她以同样的姿式跪在他跟前,双臂紧紧抱着他。话是贴在他耳边轻轻说的,似燕子呢喃,乳雀啁啾。他不愿她这样跪着,手撑在墙面,双膝缓缓伸直,伸手抱着她腰肢慢慢站起。二人就这样默默站了一阵。
像突然清醒了似的,他将她猛地推开。“不,不能……!”
细碎暗黄的灯光被层层树叶贪婪过滤后才吝啬地将余辉洒到他俩身上,仅只所剩无几薄如蝉叶的星点微光。透过模糊的光影仍能清晰看到他面部清朗的轮廓,夜色的雨中,像镀上一层铸铜般光亮的雕塑。沉着、刚毅、坚韧,还有海一样的胸怀,透出人间烟火气息般的亲切。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身影,竟在这不期而遇的暗夜中邂逅。
上帝关上一道门,必然会为你开启一扇窗。人生总在某个节点让人有所顿悟。今日便是契机,让人醍醐灌顶。以往,她可能会固守某种世俗观念。今夜,她笃定退出一道虚开之门,而走进上苍为自己开启的另一扇窗。她心里没上帝只有上苍。
帅哥、牟姐!毕秂和他部门的几个年轻人冒雨站在灌木丛边,各自举着手中的应急灯猛喊。四周围了很大一圈人。四五束乳白中透着淡淡腥黄亮如白昼的光束交叉着重重地刺向厚厚的夜幕,射到哪夜幕便慌忙退缩。
黑夜,唯有光亮方能点燃。
亮如白昼的光柱横冲直闯撞至高矮不一粗细不等的树干及旁逸斜出的枝丫,须臾间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无序撒落于暗夜丛林的叶片上,像蹁跹的蝴蝶飞到他俩身旁,抖抖翅膀又飞走。树丛间时暗时明。夜,因白色的光亮融入其中,竟生出些许生气和温润,在他俩携手前行的路上撒下了星星点点的亮光,还泛出些许光耀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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