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灯
元宵节来临,乡亲们又要准备撒灯了。想起每年撒灯的情景,那撒在心头,融在血脉中的的年味,游游荡荡,历久弥新。正月十五这天,人们早早的吃完晚饭,“会首”或村里秧歌会的头面人物就开始组织人,把尘封一年的锣、鼓、镲、喇叭还有各色秧歌服饰,都取出来发给村民。锣鼓喇叭很快让几个老乡呛呛咣咣的敲打起来,村里人听到鼓点声,都迅速集结到集合点。村民里有很多扭大秧歌瘾头的,按耐不住已跟着鼓点扭摆起来,原本旁边还有些扭捏的几个人,看到有人带头,很快也汇入到扭秧歌的队伍中。锣鼓喇叭想起来的同时,另一帮人开始准备撒路灯的材料——灯的制造非常简单,就是把玉米瓤子或谷糠,也有的地方用锯末子代替 ,把这些东西倒在地上一起搅拌均匀,用柴油浸泡好,再用裁成方形的废报纸把掺着麻油的玉米瓤子包起来,废报纸的四个角拧在一起,“灯”就做成了。
这就等着天儿一擦黑,会首一声令下,撒路灯就走起来了。撒路灯的队伍,几乎把全村人都聚集起来,在队伍的最前面是铜锣开道。“咣咣咣”,三声锣响,撒路灯正式开始。手推车打头,推着拌好柴油的锯末,从村里第一家开始,挨家挨户门前撒上一堆儿,并用柴油火把点燃。此时,家家户户把正月里没有燃放完的二踢脚、烟花、鞭炮在门口和院子里放起来,一时间,村里火树银花不夜天,空气里弥漫着不一样的火药味儿。鼓乐声里,人们追着撒路灯的推车慢慢流动,喇叭匠吹着滴滴答答的秧歌调,踩着点儿扭动腰肢的秧歌队,挤的水泄不通的村路,让人恍惚之间,不知身在何处。按规矩,秧歌队在每家门前扭上两分钟,主人家拿着刚打开的烟盒,挨个给乡亲们发烟,以表谢意。按旧俗,撒路灯的本意是驱赶邪祟,以保村里平安。所以,撒路灯不能厚此薄彼,必须做到无论此房有无人居住,从村头第一户一直挨门挨户撒到村尾最后一户,并一直撒到村外的很远很远的地方,赶走邪祟,保护村庄平安。这一晚下来,往往得折腾四五个小时,撒掉几车的灯,但所有人都虔诚的跟到尾,看的玩儿的,似乎都意犹未尽的感觉。孩子们更是围着秧歌场子钻来转去,在人群里撒了欢的打闹。有的抢着来点燃撒下的“灯”,有的在“灯”上烤手,有的从兜里掏出几个小炮仗,用“灯”点着抛向空中,有的把没放响的二踢脚撅在“灯”上放呲花,大人们此时都倍加宽容,注意力全在扭秧歌和撒路灯上面,只要不打架哭闹,没人去干涉他们。整个撒路灯大部队,远远望去,乡间小路上,那灯火一个接着一个,像一条火龙,蜿蜒连绵往高处爬行。预示着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平平安安。
在撒下最后一个路灯的时候,秧歌队停下脚步,在此“圆场”——这个时候“伞头”把伞一举,锣鼓声戛然而止,村民们也停止了舞步,伞头扬起脖子唱起“刹住锣鼓便开言,各位神仙听周全,全体村民来祈祷,风调雨顺保平安……”
月亮升起来了,天上的月光与地上的灯光交相辉映,照在大家欢乐的脸上,个个觉得惬意十足。
自从离开家乡到矿山参加工作以来,已有二十几年没有参加这种热闹的场面了,似乎也渐渐远离了那些记忆。但是,骨子里,还是会隐秘留存着某些固执的印象,就像潜伏的对家乡的眷恋一样,小村里那些名场面,一旦有了某些撩拨,鲜活的场面就会在脑海里跃然而出。 记忆不远,诗在远方 类似于我们这里的放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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