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彩云般绚丽 发表于 2021-4-2 16:40:00

喜鹊

黑白相间的羽毛,天生耐看的长相,喜欢站在高高的树梢上,或一两只或七八只,天生报喜不报忧,不管飞到哪里,都受人欢迎,这就是喜鹊。

搭窝筑巢,你可别小瞧了,这确实是件了不起的大工程。凝聚了喜鹊非凡的智慧和本领,成年的喜鹊个个都是能工巧匠。

走进我的小村庄,一眼望去,沿途的白杨树梢上,总能看见一些喜鹊窝。看似横七竖八的树枝里隐藏着相当的功夫和奥秘。小时候家门前就有好几个喜鹊窝,天天和它们打照面,也亲眼目睹过喜鹊搭窝的全过程。

“择优而栖”,首先选好了一棵又高又直的大树,经过一番巧妙的构思设计,再从四面八方衔来树枝,开始的几根基础非常重要,逐渐盘出来一个底子,然后一天天增强增大,整项“工程”从头到尾有条不紊。认真负责的喜鹊从不偷工减料拉泥带水,这么一个千条万枝造好的窝,的确牢固结实密不透风冬暖夏凉经久耐用,有单层的“平房”,还有两三层的“楼房”,一层套一层,“楼上楼下”衔接得天衣无缝,壮观的“空中楼阁”成了我家门前的一道风景线,久而久之,便当成祖祖辈辈都不生分的邻居。始终有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两家”相安无事。

小时候曾经听爷爷讲过,喜鹊搭窝很讲究“风水”,背风,朝阳,防漏,安全系数极高。但也有中途废弃的半拉子工程,直到散架无人问津。还有搭了一半突然发现有一天又搬迁到另一个地方,费时耗力劳民伤财,很多令人费解的举动始终也无法得到答案,总而言之,喜鹊的世界谁都不懂。

“喜鹊喜鹊喳喳喳,大门上来个尕亲家,亲家亲家你坐下,抽根烟了再说话…”,奶奶很迷信,大清早有喜鹊站在门头叫总觉得是好兆头,妈妈却不以为然,她说我们家和喜鹊差不多家连家,叫了也不一定真有喜,平常老百姓,天天喜从何来?但我喜欢站在奶奶的一边,眼巴巴地盼着家里来个亲戚,热闹自然不必说,还能沾光吃上一顿香香的扯面。早上只要喜鹊一“喳喳”我就跑去告诉奶奶,好让奶奶判断一下喜鹊会不会又在骗人,害我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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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遇到一群喜鹊和一只猫咪吵架,成群结队轮番上阵,不依不饶。面对这样的攻击,显然有点势单力薄占不到便宜,聪明的猫咪自然不会恋战,只剩下落荒而逃了。一个在树上,一个在地上,天知道它们的矛盾从何而起,从中可以看出喜鹊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关键时候很快聚集成一个团体。

村子里住进来一帮工作组的人,大树小树一律归集体所管了。好像大队里要搞啥子修建,偌大个村庄,那个穿制服的领导一番指手画脚,偏偏就瞅准了我们家门前的几棵树,其中包括喜鹊盘窝的一棵树。头一天下了通知,第二天就派来几个壮劳力,神速!树被伐倒拉走了,满地除了砍下来的树枝,树梢上还连着好大好大的喜鹊窝,重重的摔下来散落一地。妈妈说喜鹊窝不能当烧柴,烧了屁股上会长疮,不吉利,我们就把它清理到不挡眼的地方去。

这下捅了马蜂窝,庞大的喜鹊家族气势汹汹,从早到晚站在大门口的树枝上,站在墙头,更有猖狂一点的站在房檐上,鼓着圆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扇着翅膀,一连十几天它们持续不断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些嘈杂的“喳喳喳”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悦耳动听,虽然不懂鸟语,面对这样的穷追不舍搅得人心烦意乱。妈妈说它们这是骂我们,真是有口难辩了,一个字“忍”吧!是啊,不明真相的畜牲,还以为是我们抄了它们的家,明摆着来“兴师问罪”,惹不起啊!搞得一家人出来进去都躲躲闪闪,任凭它们吵吵闹闹。我再也不相信喜鹊真会给我们来报喜。当夜幕降临了,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开始担忧无家可归的喜鹊们,是落在地上呢还是蜷在树枝上?它们冷了怎么办?前来“声讨”的队伍渐渐稀稀拉拉,父亲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好几天没说过一句话,年少的我很难理解当时的情景,一场运动殃及无辜,从人到鸟。很快河那边添了好几个喜鹊窝,妈妈说应该是我们家树上的喜鹊造了新家,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渐渐平息下来,时间抚平了“邻居”之间的恩恩怨怨。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每年春天都要组织大规模的植树造林,等我长大了村里村外绿树成荫。喜鹊家族也在不断繁衍壮大,我真心希望每一只鸟儿和人类和平共处,安全活过每一个白天和黑夜。我家住在河沿边上,听惯了早晨喜鹊的“喳喳喳喳”声,看惯了它们在高高的树上安家落户,在村庄上飞来飞去,童年生活无忧无虑,大山,丛林,小河,麻雀,喜鹊,曾经陪伴着我一天天长大。

离县城不远的山根下,沿着一条水渠边也栽了很多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些白杨树很快窜出很高,于是就招来喜鹊搭窝居住。远离村庄,这里避免了一些没必要的骚扰,风调雨顺,安然无恙。

有人选中山洼里的一块空地,很快那里建起来一个有规模的砂石厂,工程车铲平碾压,一条大路经过喜鹊家到达砂石厂,拉料的车辆出出进进浩浩荡荡,一下子打破了昔日的寂静,给无奈的喜鹊一家带来了很多麻烦,天天提心吊胆,饱受惊吓之苦。裸露出来的半茬子树根,为以后的塌天大祸埋下伏笔。虽然这里的“风水”遭到严重破坏,但慢慢的习惯了吵闹,习惯了震耳的轰鸣声,侥幸的喜鹊夫妻大概没意识到危险的信号,一无既往早出晚归,不慌不忙继续着它们的生存。

天有不测风云。夏天的某一天,风声雷声雨声惊心动魄,整整一个晚上暴风骤雨。天亮了,砂石厂的路面尽是泥石流沙,曾经松动过的路基经山洪冲刷,垮塌严重。一棵大树结结实实横倒在路面上,风雨酿成这场“悲剧”,可怜的喜鹊一家四口再也没有了气息,现场有点惨烈。砂石厂的工人们拿来电锯,树身被据成一段一段的拉走了,那个窝虽然碎了,还牢牢地架在树梢上,连同喜鹊们的尸体一起也被运走,让人唏嘘的一幕草草收场,这条路上再也没有了喜鹊飞来飞去。砂石厂依旧机声隆隆,周而复始。一条路面碾压的越来越结实,周围很多白杨树依旧又高又大,而喜鹊从此销声匿迹。

几天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那场大雨以及雷雨中消失了的喜鹊一家,慢慢淡忘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骇人听闻”的“惨案”。只是听过这件故事的我,一想起来了心里还免不了有点耿耿于怀,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时过境迁,山村长了一河滩的参天白杨树,大规模的退耕还林,不断营造出一个绿色的家园。给鸟类更加适宜的生态环境,让每一片树林,都变成鸟儿们自由自在的天堂,自然“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同住一个地球,同享一片蓝天,“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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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们的事情就交给它们自己解决,它们生来只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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