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宜读写的午后
屠书馆里杀书头的人老了,他的耐力刚翻过盘点万物的山头,
就已跌倒在引论的泥潭里。
从昏聩的陆游器中传来的信号
时断时续,预示论文减产的季节
更宜退而赋诗。但朝九晚五的邻座们
仍在阅览室内发奋,将女同学
悄悄标点勾画,然后凭细读的目力
揣度书桌下她们初涉批评的玉腿。
也有落单的情侣,卧底群众之间,
一面密报家书:“我在窗边等你”,
一面从司考教辅和申论指南后
选拔出几个油脸的搭讪者。更远处
风景更突兀,小散户指点走势图:
大盘的笔法太刁钻,轻换了红色江山。
不如识时务的留洋党,退回二手词汇书,
用走样的花体,抄下烂熟于心的
Abandon:放纵、停止、放弃,
仿佛成功的人生总标配失意的开篇。
——思考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当饭点,他们从满布朱批的长难句
转向国顺路上众声喧哗的饺子馆,
一卷占座的《宏经》能否留住这迟暮?
所幸慌乱中,一段十来年前
席卷县城商品街与洗发店的流行乐,
挽救了几个小知识分子的诚与真。
推开窗,有萧瑟的秋风灌进来,
“我要看来看去的看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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