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小鸊鷉
□ 吴向东 （龙岗区教师发展中心）在儿子小时候，我喜欢带他到武汉东湖骑车玩。东湖辽阔，水天一色，大湖旁又连着一些小湖，这些小湖被附近的疗养院、研究机构等用围墙圈起来，游人很难进去。透过围墙望进去，小湖荒凉而又静谧，偶尔可以看到一两只小鸟在平静的湖面上孤单地缓缓游动，我们弄出的动静一大，它就扎到水里不见了，老半天才在不可预料的水面露出来，而后又一个猛子扎下去，再也看不见了。当时不知道这胆小的鸟叫什么名字，我对儿子说，我们就叫它“潜鸟”吧。
后来受一份杂志的委托，去采访鸟类专家、武汉大学生物系鸟类标本馆馆长唐兆子老师，他用武汉腔的普通话告诉我这种鸟叫小鸊鷉（音“屁踢”），还把这两个繁琐的字写给我看。我的普通话也是武汉腔的，回家念给儿子听时，念着念着就被儿子读成“鼻涕”了，然后是一阵开心的狂笑。直到现在，一不小心，我还是会读成“鼻涕”。
也许是小鸊鷉的名字过于生僻，加上它们不成群结队，在我的印象里，它是非常孤独的鸟类。我有时会想，这么孤单，形成不了种群，怎么繁衍后代呢？会不会变成濒危物种最后在地球上消失呢？这样的担忧留在我的头脑里，但一直没有去深究。直到10年前喜欢上了观鸟活动，才了解到小鸊鷉不是孤单生活的，心里放下了一个负担似的。后来观鸟时只要看到一只小鸊鷉，我就能迅速在附近的水面找到它的同伴。虽然它们总是隔着一定的距离，不是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但从它们偶尔相互一连串的“ke~ke~ke~”声的联络中可以断定：“这两只是一家子，会时不时关心伴侣在哪里。”
前些天寒潮过后，天气晴朗，蓝天万里，我顺道去了深圳龙潭公园观鸟。沿着湖边观察，红耳鹎、白头鹎、鹊鸲、暗绿绣眼鸟就在离我很近的枝头自由地嬉闹着；白鹡鸰、灰鹡鸰与人保持着距离，尾羽不断地上下翘动着边走边觅食；还没来得及等我发现翠鸟，它就快速贴着水面飞不见了，我只看到它逃遁的背影；池鹭缓缓飞过，一如既往地安静拍着翅膀。
冬日下午4点左右的斜阳是金色的，湖边树木的枝干和随着微风摇晃的树叶是金色的，在湖面荡漾闪耀的阳光是金色的，小鸊鷉淡黄的羽毛也几乎是金色的。我透过长焦镜头盯着小鸊鷉，当它把头侧过来让阳光照射到眼睛虹膜时抢下快门——眼睛是金色明亮的！太迷人了！那是最令人陶醉的一瞬，我真想把这喜悦告诉湖边的陌生人。转念一想，还是独自欣赏吧。看着三只小鸊鷉聚到离我不远的岸边，它们相互看一眼同伴，又默默在水面寻觅。阳光洒在它们身上，羽毛绒绒金黄，没沾上一丁点水，感觉好温暖，湖水似乎也是温暖的了。忽然远处一串“ke~ke~ke~”声传来，一只小鸊鷉扑腾翅膀，脚踩水面，凌波而来，四只小鸊鷉欢聚一堂。它们才不孤独呢！难道是我孤独吗？观鸟者，审美者，是孤独的？
也许，孤独是一种假象吧，皆由不了解而生。就如我不了解小鸊鷉，以为它很孤独。如果真是这样，那也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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