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故乡走向大地——评周蓬桦新著《故乡近,山河远》
周蓬桦的散文新著《故乡近,山河远》(重庆出版社2021年版)用五个章节的优美文字,记录了不同时期的生活情思,读后令人沉浸其中并引发诸多精神回味。
沿着作者描述的白山栅栏,我用铅笔快速地在速写本上勾勒出一幅山居图,门前点缀着一丛白桦树林,屋后远山蓊郁,我似乎也置身于溪水潺潺的群山之中。瞧他笔下的画面多么令人神往:与松鼠为邻,与河流相伴,有突然夜访的大鸟,有静夜里游荡有月光,全部身心地与自然融为一体。这其实是他长期深入森林与草原的真实写照——在阔大无边的草原与野岭,他独自观察一棵静止的树,体恤生灵的悲欢,感知天地间的冷暖交替,思考生命的来路与归途,灵魂得到纵向的洗涤、陶冶与升华。
作家的心思是细腻的,一点小小的事物也触景生情,生发出思想和感悟,一盏来自白山白桦树皮灯罩,触动心底的柔软,对比起曾经居住的工业城市,白山原生的空气和水土,是一个地方葆有一世宁静和生生不息的前提要素 ,好山好水吸引着城里的年轻人前来安家落户。 在原生态的净月潭自然保护区,草甸下还悄悄保存着一个少年的秘密、微风、草木和鸟鸣。面对滚滚向前的工业大潮,此种忧思是多么可贵。
“而一枝笋的命运在瞬间注定,让它的一生由无数个不确定元素和要件组合而成:它要时刻警惕人类餐桌的毁灭性猎食,在飒飒奏鸣的风中长大,要么是一把剑,一把锋利的匕首,要么做一件安静的器皿,少女般温润如玉。总之,固执中的吸收,坚守中的迂回,断裂后的复原,伤口上的结痂,跌倒后的爬行,失败后的出发,太阳下的哭泣,长夜里的希冀……这是一部笋的命运之书。”这是他获得丰子恺散文奖的力作《竹:完整或残缺的器皿》中的一段描述,它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这是在写植物吗?还是写一个人的一生?最后认定,他是把世间的一切生灵都用一种同理心看待。
在《故乡近,山河远》中,许多精巧短制却张力巨大,像一张网撒开网住思维之鱼,如《瓮:新麦地》只有千余字,爷爷种地、看瓜、梦呓,貌似整篇的关注点都在爷爷身上,作者的高明之处在于结尾的最后一句“故事里反复出现的物象是一口瓮”,出奇制胜,大开大合,最终将一张撒开的网悄悄收拢,也俘获了阅读者的芳心。
近年来,周蓬桦像一位懵懂的少年,徜徉于白山黑水之间,采一把林间新叶到腐殖土到阳光下,晒出松木的清香,诗意的语言向读者讲述一个个消逝于天际的童话。把自己全部心神都融进山野与草原,草原就多了一株奇异的野草,就有了他中年创作的收获季,但我们看到,无论他向前跋涉的身影走出多远,身后都有故乡的影子。
作者八岁就离开鲁西平原沙河镇,对于生活在故乡八年的点点滴滴却是刻骨铭心的。那饱受艰难生活锤炼的童年,给作者日后的创作积累了大量的素材。
有位资深的作家曾说,写诗的就好好写诗,写小说的就好好写小说,本人不以为然。周蓬桦的散文文本就是最好的明证,他的作品读起来有唯美的诗意,又有小说式的故事情节,尤其细节运作十分精到,而且文字间散发灵性,无论多重大的题材,都举重若轻地给人以阅读的愉悦和享受。
《故乡近,山河远》较之他去年出版并热销的《沿着河流还乡》,思想境界得到进一步提升,我们惊喜地看到,一个成熟的作家已经完成了从故乡到大地的超越。
是的,当心灵亲近故乡,脚步早已奔向远方的山河! 一点小小的事物也触景生情,生发出思想和感悟 奔向远方 精神回味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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