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道嘎
来源:《长江文艺·好小说》2016年第9期 徐则臣导读
莫尔道嘎,如同它美妙的名字一样让人神往。作为从青岛下乡的知青老哈对地理意义上的莫尔道嘎有着莫名的向往,以至于在他的人生日历中每年的九月二十六号都得赶到那里去。随着老哈和“我”的对谈,一幅幅生动的草原风光图景不断呈现在眼前,同时一个惊天的秘密也慢慢浮出水面,原来,是一个青年为追求爱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那两年生意砸得厉害,见了鬼,下的力气越大赔得越狠。朋友说,别跟运气对着干,出去走走,没准回来百无禁忌了;趁车还在。朋友的意思是,别把车也搭进去。我就开着我的斯巴鲁越野出来了。放松地跑,当然要去大草原,我把油门一脚踩到底,就到了呼伦贝尔。九月的草原天大地大,江水长,秋草黄,一听到马头琴我就忧伤。我得把自己从失败的坏感觉里拽出来,鸿雁南飞,我一路向北。
从黑山头镇沿301省道往东北走,出了第一个加油站天就黑了。在加油站刚喝了一罐咖啡,觉得浑身都是力气,穿过额尔古纳市也没停下。照我的预期,加把劲儿,半夜到根河再住下。天很黑,整条路上看不见别的车开灯,就我一人在大草原上狂奔。这在七八月份的草原上是不可想象的,那时候旅游的人多如牛毛。现在呼伦贝尔冷起来,车里必须开着暖气才能把路一直跑下去。但黑暗和孤独慢慢侵占了斯巴鲁的空间,也可能是因为马头琴的音乐一直开着,我在忧伤之外感到了恐惧,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不管如何努力生意依然每况愈下时,我感受到的恐惧与此刻一模一样。我的后背开始发凉。仅有力气是跑不了长途夜路的。就是在这时候我遇到了老哈。路拐了一个缓慢的弯,在山坡的另一边他站在路边,旁边是他的摩托车,尾灯在闪。他高举交叉的两臂对我摆。
“借个火。”他站在我车灯的灯柱里,证明他只是求助。他把头盔和手套都取下,一身的户外行头,防风,保暖,穿一双山地靴。“撒了泡尿把打火机给弄丢了,”他抽烟的样子有点狠,憋坏了。“兄弟你要不来,今晚我能不能撑到图里河都难说。”他吐了一口浓烟,眼眯起来,“跑长途缺了这一口,等于进了洞房找不到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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