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金:叉车工老刘
叉车工老刘陈玉金
我调到组装车间工作后,每天进的货是铁疙瘩,再组装成产品出去,都是些重家伙,天天和叉车工打交道。
叉车班有五个叉车工,老刘是唯一一个说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师傅。
老刘个头高高大大,长着一张汪曾祺小说《丑脸》中的“磨刀砖脸”,仪征人通常说的凹脸坎,大嘴,上唇留有长八字须,下嘴巴蓄着几根长羊尾须,头始终是贴头皮的板寸。初一看上去,是一个比较凶的男人。
一开始我喊刘师傅来车间叉货,当他的电动叉车一进车间,我的工友就大声喊道,“老土匪,来来来,这个托盘先叉走。” 哦,他的诨名原来叫“老土匪”。
接触时间长了,工作之余我发支把香烟给他,他边抽烟休息,我边和他聊天。
我说,“刘师傅,你讲的外地口音,你不是仪征当地人?”
老刘说,“我祖上是地道仪征人,南门的。我父亲在沈阳当兵,后来支援海南建设,在海南工作成家,我在海南长大。”“1985年我们从三亚回的仪征,爷爷说仪征现在条件好了,仪扬河上建的泗源沟大桥通车了,从河南面脚一跨就到仪征城里了。”
闲谈中,我知道他在原钢铁厂干过六年电焊工,钢铁厂并给我们厂后,他干了十年车工,“车工精度要求高,几丝几丝的,我眼睛不行。厂长接待日,我去找程厂长要调工种,要开叉车”。
据老刘讲,他能开上叉车还有一段故事。厂长接待他时,让他到人事部找W经理谈谈。他找到W经理,老W说,“你这么年轻,在车间找个其他工种干干。”
刘师傅说我眼睛不行实在干不了,经理说你不干就回家休息。两个人就这样在办公室戗起来了。
刘师傅说,“我当时就火冒三丈,一手抓住经理的服领,一手拿起他办公桌上的玻璃茶杯,准备砸他,后来我将杯子扔在地上摔碎了。”
此事是真是假谁也不是当事人,但后来刘师傅确认开上了叉车。
“我2001年3月正式开叉车,一干已经20年了。”“有一天上班,程厂长来到我们休息室,跟我说,你眼睛不行,慢点开,在车间碰了机床事小,碰了人事就大了。程厂长是个好人,我讲的一件小事他都记得。”
上周末,来了一车货,我喊老刘来卸货,其中一个小托盘活塞销,只码放了三层,不到其他托盘的一半高,他叉托盘,居然把他的叉车压了个向前翻,货倒到前叉上动不了,屁股翘起米把高,老刘的头顶上了车顶棚。幸好老刘戴着头盔,吓得我一声冷汗,差点出个大事故。老刘脸吓得猪肝红,结结巴巴地说,“我的叉车能叉一吨半,你这一点货咋这么重?”
这几天,老刘来叉货,多远就听到他唱着歌,“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无论从哪里都看不出,他那么温柔。我说,“刘师傅这两天心情好,小歌唱得不丑蛮。”
他说,“哪里哪里,工作再辛苦,心里也要快乐。”
叉车工老土匪,大家都这么叫着,据我所知,在厂里他也没有干过一件出格的“匪事”,还有两年就退休的他,默默无闻地工作着,从早晨七点就到岗了,周末也不休息。做事干净利索。人人喊他老土匪,时间长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他的名字。
他的真名叫刘星台。
(陈玉金:江苏仪征亚新科双环活塞环有限公司)
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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