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恩师
来源:南方教育时报 2022年04月08日□ 易艳慧 (龙岗区外国语学校教师)
从懵懂的学童到立志成为一名教师,我的每一个求学阶段都有可亲可敬的老师相随。
还记得刚入读小学时,我五岁半,顺利进入父亲任职的村小——二都乡洲头小学,成为年龄最小的学生。六年的小学生活存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已经很少,现在能忆起来的老师是教了我两年语文的魏云老师——她长得极美,圆圆的脸庞,乌黑的齐耳短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沉醉的嗓音绵软动听,听她上课是一种享受。后来读到王崧舟先生的《一夜的工作》课堂教学家录,他与学生久久沉浸在浓浓的情感里,哭声一片,我立刻想起魏老师给我们朗读《刘胡兰》,当时她就让我沉醉在文字和故事里,泪水涟涟,无法自拔。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对朗读和语文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94年,国家还没有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极度偏科、对数学还未开窍的我成为了一名留级生,复读了一次六年级。那是一段灰暗的、与自己较劲的时光,惟一的一抹亮色是那一年我的一篇作文被《儿童文学》刊登了,这让我开心了许久。当我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第二次小升初选拔考试时,九年制义务教育落地,我成为第一批受益者,象征性地参加小学毕业考后,进入二都乡镇中学,开始了全寄宿的初中生活。在这里,我遇到了对我产生重要影响的语文老师——马先辉先生。他是湖南省特级教师,退休后被学校返聘,回来教我们语文兼任班主任。他教我们时已是61岁,满头银发,面色红润,一口牙齿整齐又洁白。
马先生上课有一个习惯:讲台上必须一尘不染,各色粉笔必须摆放在指定位置,台下课桌椅要成为一条直线,课本统一放在左上角,笔记本和笔放在右上角。每次上他的课前,班长和学习委员总是要累一些,而我这个语文课代表也是绷紧心弦,将课前要诵读的诗词提前练习几遍。读完诗词,语文课就正式开始了。马老师的语文课总是让我们感到庄严肃穆,他从不训斥我们,说话也是不急不缓的,可能是他对规矩的以身示范显得不怒自威,让我们心生敬畏,坐在我身后、总是用透明胶粘我头发、让我“深恶痛绝”的志华兄也不敢在他的课上恣意妄为。
马先生讲课从来不拿语文书,书中的内容信手拈来,翻开他要求的页码,找到他指定的段落,便是他正在讲的内容。他讲课也从不局限于书中的知识。他讲鲁迅,从我们最熟悉的豌豆(书中叫罗汉豆)讲起,再讲他经历过的童年趣事和时代,让我们找到情感共鸣后,再讲文章内容。所谓讲,也是让我们反反复复地读——默读、自由读,只要是读,都可以。读完后,他会挑出自己笔记做得最详细的地方与我们分享,分享结束就让我们拿起笔,像他一样做笔记。我每次都希望他能表扬我的笔记做得详细,所以格外认真,可是他只是微微一笑,提醒我“字还可以写得更美观”。
马先生的字写得极好,每次的板书都像一幅画。他常常告诫我们:“写字如做人,一笔一划都要认真对待,不可马虎。”他要求我们每天练字,平时,他带着我们写,一到假期,就要求我们自己写。年少轻狂的我对这项作业总是不那么在意,觉得还不如多看几本书,所以书写一直没有长进。现在看来,真是后悔莫及!带完我们这一届后,马先生又上了两年课,然后开了一个书法班,专门教孩子写毛笔字,收费极低,近乎做公益。
他还引导我们写日记,写我们愿意写的内容,不论长短,只要坚持,他都会赞扬。初中学习任务重,刚开始我难免偷懒,少写或漏写,他也不生气,只是在日记上告诫我:日记,重在坚持,写一写,总是好的。每每看到,我心里总会觉得惭愧,下次就格外认真一些。这时,他又会写上:文字,是记录你成长的痕迹。如今,我仍然保持写日记的习惯,从日记本到手机备忘录,一有空就写上几句,每次翻看都会想起他写的那些评语。
边写边忆,发觉自己是那么幸运。无论是魏老师还是马先生,都是那个年代用心教学的人,他们用品格影响着学生。他们的教育方法,放在今天也是极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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