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时
□李泽花中国古代延续到解放前，对妇女有一种陋习为裹脚。生于一九三二年的老娘，受封建时代的影响，孩提时就用木板砸断脚趾，白布缠裹，脚成锥形。成年骨骼定型，布带解开，脚已畸形变小，活脱脱的成为三寸金莲。
戊戌年清明节，我九十六岁的小脚老娘寿终正寝。她脚穿自己早已绣好的花鞋，安详地躺在冷床上。我双手紧紧地握住老娘的小脚，思绪万千，泪眼涟涟。老娘善良的一生，展现眼前。
老娘一辈子生养了我们兄妹五人，过着很拮据的生活。可是，善良的老娘，眼见饿得嗷嗷叫的本村婶子家的女儿，毅然决然地给我二哥断了奶，喂养了婶子家的孩子，我现在的二姐。二姐也是有情有义女子，不忘乳娘之恩。老娘卧床不能自理的时候，端屎端尿，陪伴左右，直至送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老娘留给我们的永不失效的存单。穷得叮当响的爹，一担挑，带妻儿流落汀河村。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多亏崔姓叔叔家的老人收留，才能立足。从此，老娘和崔姓婶子成了忘年之交。这一寄住竟住了近三十年，哥姐长大成人后才有能力盖了房子，有了自己的家。
改革开放后，我们的日子在当地已首富上榜。可是崔姓叔叔家唯一的男丁，生了肝硬化之病，婶子的电话就像电闪雷鸣，击打着老娘的每一根神经。“我们永远不要忘记崔家对我们的恩情，永远不要忘记你婶子从她家口粮里，给我们抠出的那一斤斤的粮票。你们兄妹一个也没有饿死，与你婶子的接济是分不开的。今天她唯一的儿子有病了，能治没钱，我们怎么办？”在外经商的三哥给了老娘一颗定心丸：“只要能治，钱我拿。”及时地帮助，给治疗提供了最佳时间，从死神手里把崔哥拉了回来。在老娘送葬的队伍里，穿着一身孝服，哭得撕心裂肺的胖子就是崔姓哥哥。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是老娘持家的信念。纺线织布，风雨无阻，靠这双小脚一步步地捻拉，到各个集市上换取粮食；酷暑难耐，蚊虫叮咬，下洼拾秋；冰冻严寒，河水里割苇子，小脚扎进拔出，坚韧的毅力支撑着这个家。
有一次，老娘和哥姐在河边割苇子，瓢泼大雨与河水蔓延夹击。忽听有“救命”声音，老娘义无返顾地说：“快救人”。哥姐跳入上涨凶猛的河水里，把陈姓两兄弟救上岸，老娘把窝棚里唯一的干被子让给冻得瑟瑟发抖的陈姓兄弟。不多时，河水就进了窝棚，老娘带着大家赶紧寻找出路。忽见远处一亮光摇晃，隐约听到：“这儿有屋子，地势高，顺着灯光来这儿。”“有救了，我们有救了。”老娘和哥姐搀扶着陈姓俩兄弟，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那根救命稻草的方向奔去。发出救命信号之人，原籍汀河一村人，姓王名向顶。居住山东老家时，老娘不忘救命之恩，时有探望。老娘来南方随儿居住，与其断了联系，成了老娘的心病。老娘寻其恩人亲戚，捎去千元，如在世买点吃的。若已故，望亲人买点薄纸，略表心意。据返信息，王老获悉我老娘已归西，说：“女中豪杰啊，痛惜今生不能再相见了。”
老娘的一生，善良的一生。老娘的一生，知恩图报的一生。
回忆我的小脚老娘，善良勤朴。博大的胸襟，感动着后人。老人们的辛勤付出，我们要时刻不忘。人人都敬老，家庭才更和睦，社会才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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