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粮
中华民族历来有敬精惜粮爱粮的传统。周恩来总理一向爱惜粮食,他吃饭时,一粒米也不肯浪费,偶尔掉到桌子上一粒米,一定要捡起来放进嘴里。陈忠实的小说《白鹿原》,也体现出对粮食的无限敬重,其中有一段令我感受颇深,白嘉轩让未成年的儿子孝义跟鹿三来回七天步行背粮后,让孝义发出了“日后掉个馍花花儿都拾起来吃……”的感慨,白嘉轩则跟儿子说:“这下你可知道啥叫粮食了?”。小时候我经常为吃不饱饭而发愁。父亲在矿上工作,家里有奶奶、母亲和我们弟兄三个,仅有母亲一个劳力,且体弱多病,挣工分不多。每到年终结算时,还需向生产队“找钱”,而劳力多的家庭可以分得一些钱款,队里分发粮食时,他们没有顾虑,带着箩筐、口袋装回全家的口粮。而母亲因不能及时“找钱”给生产队,就要找劳力多、关系不错的家庭协商,帮我家“顶款”,才能领回应得的粮食。当时粮食产量低,去掉上缴,能够分到的粮食很少,不能满足生活所需,常年不见一粒大米,就连玉米、大麦稀饭也不一定能喝上,不得已将红薯洗净切成小块加水烧开,放点糖精做成“红薯茶”充饥。在春、夏两季青黄不接时,将尚未完全成熟的元麦提前收割,去掉麦芒、麦皮,取青青的饱满麦粒炒熟,用石磨磨成丝状,这种叫做“冷冷”的食物既可直接捏团吃,也可加韭菜做饼。夏季收麦集体脱粒后,人们会从分得的麦草堆下清扫出二三斤麦子兴奋不已。
1980年,我高中毕业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为的就是多挣工分,及时领取有限的口粮。当时我体单力薄,但重活、脏活、突击活争着上,天不亮下地掰玉米、冒着烈日割麦打场、弯腰低头插水稻、晚上摸黑拨秧苗等等,一样不落,白天挥汗如雨,晚上还要抵御蚊虫、水蛭的侵袭,让我感受到“一粥一饭汗珠换”的滋味。有一段时间,我白天参加民兵训练,晚上回队里干电工,为村民加工粮食,兼顾40多个家庭的用电维修和管理。夏、秋两季收割或抗旱时,我时常通宵不眠,看着机械脱粒,盯着电机抽水,连续两年,我的工分超过其他所有青壮劳力,名列全队第一,帮助母亲分担了生活压力,再逢队里分粮时,也不用找人协商“顶款”了。
1982年底,我参加工作来到煤矿,食堂饭菜的特殊香味至今仍回味无穷,一位老工人敬粮惜粮的情形,让我刻骨铭心,他每次在食堂吃完饭后,总是从随身携带的暖瓶里倒出开水,将碗里的粮食和汤水全部喝掉。在井下吃班中餐,更是一道难得的风景,大家或蹲或站,或随地而坐,用两个手指捏起葱油饼或卷着盐豆、黑疙瘩咸菜的煎饼、馒头等,就着大蒜和白开水,吃得津津有味,惬意开心。
一米一粟,当思来之不易。但愿人们都能谨遵“一斤粮千粒汗,省吃俭用细盘算”的古训,自觉做到光盘行动,不随意丢弃饭菜食物,努力让敬粮惜粮成为良好习惯,并在全社会蔚成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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