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庆 发表于 2022-11-21 08:59:06

井站绿荫

□文·黄仕洪

十年前的春天,我和老徐从石油钻井队改行去了罐19井采气井站。这样的井站遍布大巴山的原野和村子,那井站就坐落在三座小山环绕着的山窝里。
每天,除了抄抄压力表,向队部调度室汇报一下生产情况外,似乎就没有什么过多的工作了。隔壁女孩寝室每天重复播放着同一首单调的歌曲,另一对年轻恋人的猎狗被铁链栓在水泥乒乓球台下,每当我们上厕所路过猎狗身边,它总会耸拉着耳朵,把嘴脸放在前蹄上,懒散地翻开无精打采的三角眼目送我们的脚步过去,再回来。
井站的年轻人习惯关在自己的寝室睡大觉,老徐爱背着双手在显得荒芜的井场和井站外的田埂上漫无目的闲转,我坐在没有葡萄的架下看书,享受着四月的和风丽日。
一天,老徐终于开口说话了,小黄,我们把那葡萄藤子牵上架子吧。四株粗细不一的葡萄藤在架子前的花坛里,没有竹棍牵引上不了架,葡萄藤和娥眉豆的花藤搅缠在一起,散乱地摊在地上。老徐爬上架子,我放下书,在下面配合。我们花了两个多时辰,用竹棍、绳子把那些东倒西歪的葡萄藤一根根分开,牵引捆绑在架子上。老徐害怕夏天到来的烈日把稚嫩的葡萄藤给暴晒死了,又在那些藤子下垫了竹块隔热。他是知青出身,懂得摆弄这些活计。傍晚时分,老徐吩咐我给花坛松土,他借来粪桶去厕所担粪,我们给每株葡萄根下均掩埋一担粪水。年轻的女孩捂着鼻子一个劲说臭臭臭。
随着夏天的脚步一天天来临,那些悄无声息的葡萄藤开始了疯狂的四处延伸。在盛夏,我们居然可以在烈日的葡萄架下纳凉了。长长的寝室门口有了绿色的清凉,那一串串葡萄由小变大,慢慢丰满沉甸,煞是惹人欢喜。
自从葡萄上了架,我们每天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眼睛在一串串的葡萄中观察,搜寻那最先成熟的一粒葡萄。一旦发现,就爬上花坛上去摘,或是搭上独凳子用手逐个捏葡萄颗粒的软硬,那些葡萄颗粒被我们捏上了不同的指纹,软的自然拿下,顺手送入口中,享受清甜的酸。有时候,全站的人都在葡萄架下寻找成熟的颗粒,欢叫声此起彼伏,其乐融融。你一颗,我一粒,日子就在每天采摘成熟葡萄的时光里悄悄滑过。当中秋节到来的时候,我们自然地围坐在了葡萄架下喝茶聊天。
暗红的圆月静静地从南山坡的树林上滚过,山窝里渐渐有了氤氲的寒气。淡淡的雾霭弥漫整个井场,天然气经过分离器有节奏地发出温柔的气流呼啸声,应和着草丛中蟋蟀清脆婉转的鸣叫,不知疲倦地唱着季节的歌。待露水湿了肌肤,打了冷颤,接二连三的呵欠后,忘却了月亮的走向,回到寝室睡去。隐约记得头顶上还稀稀拉拉有几串迟熟的葡萄,在银色的月光里,在葡萄架下的阴影上悬挂着,静静的等待明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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