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的爱情》
不得不承认,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情人!这情人或是现实世界中的某某某,或是理想王国的精神信仰。诸如此等,从古至今,不胜枚举。
《水浒传》中母夜叉孙二娘与武松的关系,从表面上来看,是嫂子与小叔子的关系。孙二娘是张青的妻子,而张青是武松的结拜兄弟。然而,从本质上来说,两人的关系建立在孙二娘对武松的单方面崇拜与爱慕的基础上的。关于他们之间的复杂情素,整部《水浒传》描写了几段特写戏份,仔细品读一二,可见端倪。
第一出,武松因杀潘金莲、西门庆被发配孟州,途经十字坡,在孙二娘和丈夫张青经营的酒店里就餐。武松听闻孙二娘开的是一家黑店,故意在言语上戏弄孙二娘,孙二娘一生气,就往武松的酒里下了药。武松假装被药麻翻,孙二娘来提武松时,却被武松趁势抱住撂倒。武松压在孙二娘身上,孙二娘挣扎不开,只得求饶。这时张青从门外进来,也来求饶,互道来历后,武松放了孙二娘,并与张青结为兄弟。到此,孙二娘看着武松仰天大笑。这一笑,既有母夜叉泼辣豪爽的写真,也有女豪杰铁骨柔情的女儿本性。
这一点,孙二娘与张都监的丫鬟玉兰(参与陷害武松)是有根本区别的。得知主子欲害武松,作为”义妹”的玉兰本可以命相告,成全自己爱慕英雄的忠义情怀。以武松的豪情,识破骗局一阵杀戮后,带她远走高飞不是不可能的。然而,在义与利的抉择面前,玉兰选择了后者,不仅为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还落了个不仁不义的民间污名。话又说回来,一个寄人篱下的下人,哪见过大是大非的江湖世面,在滚滚的历史潮流中,玉兰等人不过是王权富贵面前的一枚棋子罢了,这也是乱世中诸多小人物的集体宿命。
第二出,武松于鸳鸯楼上杀了张都监等许多人后,困倒在一座古庙里,阴差阳错被孙二娘手下的伙计给救了。因为官府大力搜捕武松,孙二娘担心武松的容貌容易被认出,就把曾经药杀的头陀的行装给武松装上,将其打扮成一个行者模样,往二龙山落草。临行前,还把自己的两件宝贝: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与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送给他防身用。
也许就该是你爱情的飞蛾,明明知是火堆还往里飞……孙二娘性情霸道咋咋呼呼,俨然一副男人婆的样子。但她毕竟是女儿身,免不了七情六欲,笃定这世间是有缘分的。显然,眼前的打虎英雄武松就是她的缘分。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孙二娘岂能放过上辈子缘定终生的人。”谁说也不信他,谁说也不信他,只要我今生认定了他,走遍天涯去寻他!”看来,几百年前,施耐庵先生深谙爱情的神秘力量,故安排孙二娘和张青也上了二龙山。
君子相随随于义,君子相惜惜于品。孙二娘看好武松的人品与正义,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用现在的话说,宁愿与明白人吵一架,不愿与糊涂人说句话。智勇双全的武松是好看的皮囊与有趣的灵魂集一身,孙二娘没有看走眼。当然,张青人也不赖,知道夫人是为情为义,绝无二心,故,妇唱夫随,琴瑟和鸣。这种超越,是描写情感的最高境界,不同于世俗中的爱情亲情友情。
第三出,梁山招安后,大军征讨方腊,在攻打至清溪城时,孙二娘被敌将杜微的飞刀所伤而死。电视剧《水浒传》刻画的更为逼真,混战中,孙二娘见武松头顶一块钉耙陡然坠落,扑身相救,钉耙把孙二娘钉住,口吐鲜血,浑身抽搐。为心爱的人付出,哪怕是生命,也是值得的。死得其所,这也许是孙二娘认为最完美的归宿,也是诠释俩人相识一场双向奔赴的高潮部分,尽管是凄凉的绝唱。死在武松怀里,孙二娘闭上了幸福的双眼。武松见状悲痛欲绝,放下孙二娘一声怒吼,提刀搏杀。
随后,武松被包道乙暗算失去一臂。大军取胜后班师时,武松拒绝回汴京,在六和寺出家,被封为清忠祖师,赐钱十万贯,以终天年,享年八十善终。后人评价说,武松是为了回报孙二娘舍命之恩剃度出家。其中故事,值得玩味。
远一步是江湖,进一步是世俗。不近不远的距离,浓淡相宜的来往,施耐庵先生也许读过周敦颐的《爱莲说》,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爱,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如此这般刚刚好,哪怕刀山火海,至死不渝。
孙二娘可能也是这样想的。
写得好,不一样的解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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