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的鸟鸣
2024年4月4日《文学报》洪忠佩
黑黢黢的香樟籽，应是甜的或香的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鸟儿趋之若鹜，聚集在树上啄食呢。嘀嗒嘀嗒，树上鸟多，香樟籽落得也多，落在地上的香樟籽如同野蓝莓般大小，色泽还要偏黑些，有的炸裂了，有的完好如初。
像轮流值班似的，红嘴蓝鹊、乌鸫，还有八哥，都三三两两飞到了香樟树上，山雀是一阵阵的，一群飞走，一群又折返。那羽毛比树叶还绿的，分明是橙腹叶鹎。许是松鼠招惹了橙腹叶鹎，它闪着翅膀追逐松鼠。
香樟、鸟、松鼠，它们的身影都倒映在一湾溪水之上。??荡开涟漪，好比一幅水彩画在扩散。树荫、竹林、篱笆、桥亭、青石板路，仿佛通往古意的秘境。这方幽静之处，便是石门村的水口。好不容易，在香樟斜逸的树丫上，我发现了蓝冠噪鹛小巧而灵动的身影。
蓝冠噪鹛，在爱鸟人士心目中堪称“鸟中的大熊猫”，属世界极危保护鸟类和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目前，只有在婺源发现它们的野生群体。事实上，蓝冠噪鹛的种群数量比大熊猫要少得多——只有250只左右。
忘了多少次在石门村水口和石门洲驻足盘桓，我才再次与蓝冠噪鹛相遇。
在石门村水口观鸟，是件颇有意思的事，好比看邻居的孩童在嬉闹、争食，或是捉迷藏。香樟树周边，多为槐杨树、槠树、枫香、糙叶树，有的树干上寄生了骨碎补，有的寄生了苔藓。这些高耸的树木，宛如鸟类的空中花园。
一条蜿蜒的石门溪，在村落与石门洲之间绕过。若从对岸俯瞰，石门洲在星江河与石门溪伸展而出，一如月牙，并有了月亮湾的雅名。记得那是2000年5月的一天，自从鸟类专家在这里发现了匿迹半个多世纪的蓝冠噪鹛，村庄330公顷的水口林就先后列入了自然保护小区和饶河源国家湿地公园蓝冠噪鹛保育区。白鹇、翠鸟、鸳鸯、??、黄鹂、寿带、山斑鸠、冠鱼狗、领角鸮、白头鹎、小灰山椒鸟、星头啄木鸟、大斑啄木鸟、黑冠鹃隼，等等，都是生栖其中的鸟类种群。
鸟的名字太多，要一一记住，绝非易事。
春声，是春潮的浪花。在传递春声的使者中，有春风、春雨，而能够称得上率真的还是鸟鸣，像春雨一样细密的鸟鸣。连串的鸟鸣落在草木的叶子，以及溪面上，仿佛还有些微的弹性，游移、飘忽，此起彼伏。只是，很难去判断鸟鸣究竟源于哪一棵树的树冠。
石门村有了鸟的亲近，自然就多了几分宁静和灵性。“嘀呴嘀呴”，蓝冠噪鹛的叫声，婉转、清脆，它长得小巧，身材修长，羽色艳丽。蓝冠、黄喉、黑脸、褐腰，是蓝冠噪鹛的主要特征。而水口无处不在的昆虫，以及草木的浆果，成了它们最好的食物来源。
鹤溪、曹门、湖田、五店，都是继石门村之后，发现蓝冠噪鹛种群出没的地方。奇异的是，蓝冠噪鹛每年4月初在这些地方现身，完成了“生儿育女”之后，又在7月底匿迹了。
那在非繁殖期，蓝冠噪鹛究竟栖身何处呢？
这个谜团直到2023年11月才被鸟类专家解开——婺源森林鸟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文公山片区，才是蓝冠噪鹛非繁殖期的栖息地。
村民詹昌基、俞德寿，还有退休教师俞旺金，都是近几年我在石门认识的护鸟人,步入花甲、古稀，甚至耄耋，并不影响老人们的言传身教。人，有长幼。日子，四时有序。然而，对山水，以及鸟类等生灵的守护，是不分彼此的。确实，对于村庄的孩子而言，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但凡是护鸟人，发现他们一路走来，似乎清淡的日子多了几分明媚，多了几分润泽。在他们的意识里，村庄能够有蓝冠噪鹛栖息，是山水的造化，村民的福气，也是村庄的荣光。不同年龄段的护鸟人，村中墙上的《爱鸟护鸟倡议》，村外高速桥下的护鸟主题儿童画，仿佛让我在春天的鸟鸣中听到了更多的欢愉。
石门的鸟鸣，是对一方山水，还有人的自然呼应。 春声，是春潮的浪花。在传递春声的使者中，有春风、春雨，而能够称得上率真的还是鸟鸣，像春雨一样细密的鸟鸣。连串的鸟鸣落在草木的叶子，以及溪面上，仿佛还有些微的弹性，游移、飘忽，此起彼伏。只是，很难去判断鸟鸣究竟源于哪一棵树的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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