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太阳悲壮升起
郑从彦朱文颖小说新作《萤火与白帆》可谓以雅致细腻的文笔开辟出一条荆棘丛生的路。萤火是豁亮,白帆是希望,时间是矛盾,生命是赞歌,作者将四者巧妙融合,在贴近现实中书写,熔铸当代相通的真情实感,引发同时代人的内心共鸣。
如何进入作家独特的艺术视野,一直是读者的困惑点和盲点。“我拍摄所有美丽而转瞬即逝的事物。”罹患绝症的生态摄影师章虹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告知听障少年唐鹏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但是,唐鹏毕竟还只是少年,当他明白“同是天涯沦落人”时,当他想方设法渴望留住章虹最后的美时,当他顿悟“利用风力是有限制”时,或许他就真正提炼出章虹这份意义非凡的工作的背后,其实蕴藏着无限真情实感和无穷人生哲理——那是生命的“魂”,是生命的转化,是另一个生命的延续和成长。时间会给有生命力的艺术作品以应得的回报,朱文颖将这个“魂”慢慢渗透进入其选材、结构、人物、情节和语言中去,令读者缓缓感知这份亲切、水灵、有生气、有血有肉的真情和哲理。
在艰难困苦的生活里,往往能活出来最正常的人。人物是作者思想艺术的结晶,朱文颖塑造笔下人物的方法很简单:人物和环境相依。人和环境不协调,可以是人不正常,亦可以是环境不正常。章虹发小赵琳因为专业不是最出色的,戏校毕业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最终走上了一条崎岖的伤心之旅。相比于赵琳痛苦地适应环境、艰难地面对生活,身患绝症的章虹和听不见声音的唐鹏则不屈不挠,在不正常中活出最正常的一面:于是,章虹成了一个“追光人”,从西双版纳到怒江,从四川天台山到南京紫金山……她一直在追寻着萤火虫的踪迹;唐鹏不仅生成了对于风向、天气、波浪、水流以及它们之间变化的高度敏感性,而且还骄傲地大叫了一声——“我能听到风声了!”尽管章虹拍摄鹭鸟时,“一切都好似太完美了,因此有什么东西仿佛不对”,其实在小说中,环境已经给出了暗示:萤火虫悄然离去,太阳悲壮升起。朱文颖笔下的主角,鲜明有冲击力,总带有孤僻、敏锐、深沉、内敛的特征。
通过创设特定环境、打磨人物性格、遵循心理逻辑,朱文颖既铺垫得合情合理,也描写得有理有据,让读者感同身受。《萤火与白帆》是一面凸透镜,读者可借助作者精妙设计的折射角度去欣赏并审视这段充满酸甜苦辣咸的五味生活。
(朱文颖短篇小说《萤火与白帆》,刊于《小说月报·原创版》2024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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