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王维的《鸟鸣涧》
□袁武唐朝以诗著称，根据曹雪芹祖父曹寅主编的《全唐诗》和陈尚君辑校的《全唐诗补编》统计，唐朝共有诗人三千六百余人，诗五万五千余首，超过唐前历代总和。唐诗种类丰富，题材全面，思想深刻，且在文学艺术方面达到的高度是历朝历代无法比拟的。唐朝有众多诗人，他们被称为“诗佛”“诗仙”“诗圣”……
“诗佛”王维，字摩诘。《维摩诘经》是大乘佛教的经典，对我国佛教独创的禅宗影响巨大，从王维的名和字就能看出他和他的家庭与佛教的渊源。
王维出身富贵家庭，生活优越。他才华横溢，二十岁就中进士；他精通音律，曾担任太乐丞；他是画家，是南宗山水绘画风格鼻祖。而他最大的贡献是写诗，让他与“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齐名。
王维的诗《鸟鸣涧》，属五言绝句，有很高的文学艺术造诣，然而历来文人对它的解读却有不同。《鸟鸣涧》如下：
人间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
对读者来说，首先是繁体字识别。比如“鸟鸣涧”的“涧”在原诗中本来作“磵”，这两个字在古代相同，但在简体字里却没有后者。这首诗作于1000多年前，而简体字是20世纪60年代才推行使用，如今多数人也不太熟悉繁体字。这一点与这首诗的解读直接相关。
朱东润主编、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无疑是最好的解读工具书之一。他选择的版本是现存注释最详细的，注音配有汉语拼音方便读者。但对于读者也有不便的地方，因为朱东润那一代人和鲁迅一样，书面用语都是文言文。我们现在通行的白话文是鲁迅那一代人推行的，朱东润的白话文也是后来才学习的，他以为诗中有的地方是白话文，谁知却还是文言文。
然而，解读我国古代文学作品并不存在标准答案，只要有依据，行得通就行。简而言之，最简洁就是最正确的。
首先说《鸟鸣涧》的首句“人间桂花落”。朱东润将其解读为“桂花落人间”，认为古代神话说“月中有桂”，所以桂就往往成为月的代称，而“花”“華”古同文，故此处桂花就是月光，他把此句解读为月光照亮了大地。“间”，“门”里作“日”字，无论繁体字还是简体字都肯定是时间的“间”。此诗另一个通行版本是“人闲桂花落”。“门”字里面作“木”字，无论繁体字还是简体字肯定是安闲的“闲”。“间”字和“闲”字的造字法都是会意字。从门里看见日，表示时间。木字的本义是树，从门里看见树，表示安闲。但此诗作于1000多年前，当时作品的传播主要靠抄写，而在传抄过程中“日”和“月”易混淆。“门”里面的“月”是什么字？简体字里没有这个字，繁体字里有，是会意字，从门里看见月亮，既可作时间的“间”字，也可作安闲的“闲”字。在这里到底应该是“人间”还是“人闲”？
古诗讲究对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闲”字和“间”字比，“闲”字无论是词性、词义都更恰当。“闲”和“静”都是形容词，意思相近，而“间”字则无法比。从意思上来看，诗的首句解读为月光照亮大地也可，但与第三句“月出惊山鸟”有重复之嫌。
王维作为修道者，无论是表达其追求的一种境界，还是因为信仰而产生的幻觉，“人闲桂花落”——他安闲进而听见桂花掉落在地的声音，这样的解读更能帮助读者理解为什么王维的诗作中人间烟火气淡，也更直达此诗本来的意义。
（作者单位：贵州财经大学） 人间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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