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力写作】人性的散文和神性的诗
诗评媒人性的散文和神性的诗
李仪
1、写诗有很多写法，比如有人写诗就像抱着孩子来回晃悠，嘴里喊着：“哎呦，我的宝，我的心肝”，这是什么？这是煽情。
还有人像怀里揣着大石头爬山，本来就沉重，还故作深沉，这是什么？这也是煽情，只不过换种方式。
这两种我们不能不说也是诗，但不是好诗。当然有人情思奇特，语言还出乎意外，也能写出好诗来。
我欣赏另一种写法，你们可以试试——
在内蒙兵团时，我有时坐老乡的大马车，车倌揣着手坐在辕头，如果车上装着东西，有时还会站在车上中间的位置，后背倚着货物，一晃一晃的。他们嘴里都不闲着，哼着爬山调，若是马不老实，啃路边的草，车就会跑偏，这时就会看见车倌抓起那种内蒙河套地区特有的大鞭子，鞭梢扬起，在空中甩出一个鞭花，紧跟着啪的一个炸响，马车又走在正路上了。我去的那块地方因为黄河故道春天翻浆，有时路况不好，需要马加劲走过去，车倌的大马鞭就会接连甩出几个鞭花，啪啪啪的发出连续炸响，那段不好走的路就闯过去了。
我想这样写诗又是别有一番效果。当然写散文也是。
2、散文家基本属于规矩人，散文家的思维是缜密的，虽说散文也来自生活的触发，并由此生出感悟，但这种感悟必然要符合逻辑关系，也就是生活的逻辑，人性的逻辑。有时我觉得好的散文就像编织一张逻辑的网，然后用这张网把读者“罩”进去。当然，散文家编织的这张网并不是密不透风，恰恰相反，这张网的“网眼”很大，好处是故意给联想和想象留下空间，这是作者的联想，也是读者的联想。实际上对作者来说，这种联想和想象是个微妙的心理过程，不微妙散文就没意思，作者写的也没意思，读者看的更没意思。
我认为这是散文家“不规矩”的地方。既规矩又不规矩，这才是好散文家。
与散文家相反，诗人天生就是不规矩，因为这个原因许多人把诗人说成疯子，神经病，异类，狂人，片面是片面，但都有道理。但我偏不这样说，我愿意把诗人说成是一个孩子；当然，诗人绝不是一个大人眼中的乖孩子，而是一个神经敏感、思想活跃、语言尖刻、有点逆反心理的淘气孩子。
诗人就是这样，心理总有一种不平衡的感觉，诗人每做一件事都有一种强烈的心态迫使自己往极端的方向想，哪怕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到了诗人那里，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我们知道，每个人对事物的感觉都会有差异，而情感恰恰是这种感觉在支配观念影响中的结果。就是说，情感就是客观事物在人的头脑映射后，触动了他的支配观念所控制的敏感神经。我们说，只有被这种神经触动的人，才有可能成为诗人。毫无疑问，这种类似孩童时期的敏感神经是诗人所必备的基本条件。
由此看来，一本正经的诗人是假诗人，“不规矩”的诗人才是真正的诗人。
3、我还有一个说法，就是不论是散文家还是诗人，都是“情种”，因为散文和诗本身都是抒情文体，不是“情种”把握不好这两种文体。两者的区别只是在于表现。
作为文体，表现当然得益于语言，而语言的使用受思维方式的控制。同样是形象思维，但如果按主导思维来说，散文家的主导思维偏重理性，是线性思维；诗人的主导思维就相当活跃，属于人类儿童期的跳跃性思维。这样在文体的语言表现上，散文和诗就很像鹅和兔子。散文叙述起来不慌不忙，话语行进状态跟鹅一样，一晃一晃地行走；诗的语言讲究跳跃性，很像兔子，一蹦一跳地行进。这是就总体而言，但基本上是这样。
这样看来，这两位“情种”的表现就很有意思了，散文家的情显得理智一些，而诗人绝对是一台制造感情的机器。在他们的笔下，散文的情显得一往情深，真挚诚恳，绝不虚构更不虚假，总是不厌其烦的表述；诗的情却是羚羊挂角，不着形迹，虽说也是真挚，但总是让你猜闷。这两种。都是语言功夫。
4、实际上，有很多人都具有优秀诗人的素质，他们属于潜在的诗人，但在没有意识到诗的时候，这种诗人的素质是难以发掘出来的，以至于让诗蒙受巨大损失。
问题是，现在假诗人太多，因为他们的存在，制造了诗的虚假繁荣，这对诗是可悲的。
我要说的是：很多人没有成为诗人，是诗坛的损失；很多人成为了诗人，是诗坛的不幸。
5、我认为：散文是人性的，诗是神性的。这当然不是玄谈，但一时半时也确实说不清，只是感觉而已。
散文的人性体现在哪里呢？简单说，这源于散文写作的初衷，即诉说，把自己的想法、感悟向别人的诉说，向信任的朋友诉说。诉说首先是要一个“真”字。散文写的是感悟，如果不真，那当然在人性上有缺失，所以真乃是散文的根本，人性就是由此生发。也正因为如此，散文才最为随性、自由，而又饱含深意，表达对人生的独到见解。
就这样，散文如同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心田，又如秋夜的月光，静静洒落人间。它不拘一格，自由自在，既可以是娓娓道来的人生哲理，也可以是细腻入微的情感描绘。散文的精髓，便在于那份随意与真挚，那份深邃与细腻。而这就是人性的表达。
为什么说诗是文学皇冠上的明珠呢？毫无疑问，就是因为诗所具有的神性在发光。与其他体裁相比，诗更是属于心灵的产物，所以人们才把诗称作“文学中的文学”，这和我说的“诗简直就不是文体”表达的是同一意思。如果从语言表层来看，诗的神性体现在它坚守了文学性，这种文学性有人表述为含蓄性或隐喻性；还有，诗从根本上传达出的是一种“自我的孤独”，它的语言是向世界伸出的触角和试探，而这更是神性的特征。
实际上真正凸显神性特征的诗并不多，当大多所谓的诗人还在风花雪月的小情调之中软磨硬泡时，真正的神性诗作正在某个角落里痛苦地呻吟，陷于心灵与自身的纠结与撕扯之中。的确，如果真的像尼采说的“上帝死了”，那么人类从此只能靠自己来把握精神生活的方向了，而这种把握只有通过心灵与自身的冲突才能实现。
问题在于，心灵与自身的冲突实质是心灵的自我对质，自我撕扯，这似乎是一个永远走不出的课题。心灵的孤独很容易受伤，一般情况是，当心灵冲突到某一个节点上就难以进行下去，要么停滞不前，要么精神崩溃。这样的结果当然不妙，所以诗人自己了结自己情况就显得多一些。这是因为诗是心灵活动的特质，诗人容易走上这一步。当然，把诗当作狂欢的人与此无关，他们永远快乐和满足。
李仪，天津作协会员，中国大众文学学会会员。出版散文自选集《在西北行走》和散文课件精选《李仪•聊散文》。 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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