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乡村生活存一份诗化的记忆
结识南山牛，虽说已有多年，但由于每次见面匆匆，我与他又都不属能说会道、擅于交往之流，因而我对其身世及创作并无过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是在省内诗界颇有影响的一位农民诗人，家住礼县宽川乡。至于其作品，因我不懂诗，平日对诗及诗人一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所以几乎可以说是从未认真读过。即就是在我负责编办企业内刊的那段日子里，他几次投给我的诗稿，我也只是觉得好，欣赏之际就编排进去了，没有凝心静气细细地品味。
春节前夕，南山牛托人给我捎来了他的诗集《家在甘肃》。我恰好有闲暇，正思谋着要找几本书打发无聊的时光，就拿起这本外表清雅稳重朴素大方的书，坐在阳台上就着冬日的阳光，从勒口处介绍作者的那些文字开始，一页页地细读起来。
一、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让人陶醉
浏阅目录，我就被一种久违的亲切深深地吸引住了。《我的毛驴》、《谁家媳妇》、《镰刀》、《喝茶》……我这是在读诗吗？明明是回到了生我育我的村庄呵！我的心绪跟随那些土得掉渣、随意得如我身边的乡亲一样的诗句奔驰在我的山村里，一幕幕鲜活的农事在我的眼前真切地演示开来：“我的丢了一锄土地/比帝王丢了万里江山还着急的村啊/我的赶集看戏走亲戚/也莫忘挎上粪背斗的村啊/我的生了只猪娃驴娃/和生下儿子一样放炮庆贺的村啊/我的死了头老牛/和死了老父一样伤心痛苦的村啊……”（村）；“春耕的时候/伸进土里的精脚片/小心些 再小心些/土里混着的石子瓦碴子/会趁机割伤人的身体”（春耕）。读这样的诗句，没有农村经历的城里人也许会无动于衷，也许会觉得迷惑不解，但对于那些踩踏在泥泞里长大的读者而言，则是一道丰盛的精神大餐，它让我们享尽了阅读的愉悦，沐浴了乡风乡情的浓郁。
李云鹏先生作为我省诗坛成就显著的大家，对《家在甘肃》一书的评价十分专业十分到位：“翻开《家在甘肃》，诗句和我面对面凝视了一会儿——心中便陡生一种亲切感。没有绚烂的色彩，没有刻意营构的深奥。你可以说，所写都是些寻常题材，你还可以说，诗中某些稍嫌直白的表述影响了诗思的深入，你却不好不承认，这些诗所具有的特殊质朴的气质，以一种别样的清新，使你闻到了雨后春泥的气味。”
二、深厚凝重的独特思考催人警醒
语言的通俗易懂与乡土味十足，并非就与主题思想的浅显同行。关于这个话题已经有太多的经典著作在为我们作出明证，远的如《长恨歌》，近的如《王贵与李香香》，那一个不是于琅琅上口的大白话中蕴藏着宏大的主旨。
细读南山牛的诗，透过清新、质朴的语言外衣，处处都能看到作者作为一个农民的切肤之痛和作为一个诗人对农村、对社会、对时代的不懈叩问与悲悯忧患情怀。作者自出生至今，一直生活在他的山村，一直以农为生，从这个方面来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民的苦辣酸甜，农事的春种秋收，都是他每时每刻都要面对的功课，因而，他对“农民”两个字的理解堪称入骨入髓：“其实春种秋收也不好写/比如一粒粟/怎么成为万颗籽的/这肯定要经过一段/九曲回肠的路程”（村庄）。与此同时，由于死死地恋上了缪斯女神，成为了一名时时被激情鼓动的诗人，南山牛便难免要背载更大更多的负重：“诗让我先养活好自己再养活它呢/那得先养活好几亩薄土/要养活好几亩薄土 就得先养活好/比我要紧的两头毛驴/比粪土要紧的两头猪/比毛驴和猪要紧的儿女妻子”（农民诗人）。
重负之下写出的作品，自当要比那些呆在斗室里，凭着想象苦吟的诗人们厚重得多，耐嚼得多：“我知道万里长征的中国/头一步要的就是粮食/每一株庄稼都茁壮 都枝繁叶茂/做共和国的公民 基本算合格了/因为五谷丰登了 中国就丰登/中国丰登了 我的日子/就连年有余……”（中国，我为你种好粮食）。还有：“化肥的胃口越来越大/把我们一年挣来的油水/随便找个借口/就一口吞了”（化肥）；“——我必须干好小事/小事攒多了我受不了/共和国也受不了”（话鼠）。品咂诸如此类凝集了作者独到思考催人警醒的诗句，无疑会引发我们深深的思索。
三、些小浪漫的诗意情怀给人温馨
阅读诗集的《后记》部分，让我对南山牛的身世及经历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同情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他不屈从命运磨作，不改变做人根本的由衷钦敬。对于他为文的执著，他处世的旷达，也许还有其他如性格之类种种影响他的因素，但我却更愿意把文学对他的长期浸润看作是决定性的因素。因为有了文学的滋养，他黯然失色的生活才有了一丝亮色：“对于文学的爱好，是自中学读书时开始的。”“在繁忙的农活中，读书是我最大的快乐和休息。”“我也曾有过物欲的冲动，但一看见那如砖头样的书本，洁白如雪的稿纸，心情就渐渐平静了下来，什么都觉得能放得下。”“我写诗，是因为我怕在农活繁重体力劳动的重压下我再起不来了，是怕我迷于小农意识的梦中再不能醒来。生命可能平凡，但绝不可以平庸。”上述这些话语，应是南山牛的真心流露。
诗人毕竟是诗人，尽管经年累月、周而复始地生活于被某些文人们一味地捧为仙境，实则很单调乏味、甚至于落后愚昧的偏僻山村，但南山牛的胸中仍流淌着悦耳的山溪、蹿开着俏丽的山花。他将自己浪漫的诗意寄托在乡村生活的些小里，使作为读者的我们领略到人生的一份温情。
让我们顺手采撷几朵带着朝露的花瓣，沐浴着暖暖的阳光，静静地享用一番吧：“你是谁家媳妇/红处红着白处白着/红白成一枝红白的火柴/噗哧一下 就/点燃了我二十三年前/二十三岁的一段/火一样热的情”（谁家媳妇）；“收到一个诗会的通知……/妻说 去去去/跟上官是官娘子/跟上屠夫翻肠子/跟上你这号男人/我就吃得苦多……”（我说 妻说）；“一年到头了 砍下两根/柳木棍来 削成鼓槌的样儿/使劲打吧 使劲地打/戏 就渐渐有了眉脸/然后铜唢呐朝天扬起来/大幕就扯开了破锣的嗓门/一场一场的戏/就满乡满村地/笑逐颜开了”（长城脚下——乡戏）。
南山牛用他手中的笔，为他的家乡，为乡土陇南存留了一份诗化的记忆。在此拉拉杂杂、言不由衷地写下上面这些文字，一来算是我品读《家在甘肃》的一点读后感，二来也算是我呈给南山牛老兄的一份敬意吧！不妥不当是肯定的，但我的心是真诚的！ 赏读美文，也可投稿 到 职工创作 栏目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