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h951751 发表于 2025-2-5 16:14:04

师傅被困“掌子面”

【职场故事】师傅被困“掌子面”(1图)
◎程友华

在矿山工作多年,我见过无数的巷道纵横交错,听过各种机器的轰鸣声,也见证了矿山从艰苦走向现代化的历程。然而,每当回忆起初入矿山时,师傅被困“掌子面”的那一幕,心中总是五味杂陈,那不仅是一段难忘的经历,更像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承载着无数矿山人的奋斗与奉献。
那是 1989 年,我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踏入矿山,来到原松藻矿务局打通二矿(后改制为“松藻煤电公司渝阳煤矿”)成为了一名钳工。两年后的1991年,岗位调整成了一名库管员。当时,矿上深化内部改革,对材料实行“挂牌上岗”的跟踪管理。
我的师傅戴贞福,四十多岁,宽皮大脸,膀宽腰圆,那二尺七八的腰围,让工作服的扣子始终无法尽职,远远望去,透着一股豪爽不羁的江湖气。他在矿上工作多年,对井下生产比较熟悉,每一条巷道、每一处设备,似乎都刻在了他的心里。
一天,戴师傅神色严肃地找到我,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地对我说:“明天跟我去采煤11队 S2611 掌子面,去数一数已经投入使用的单体支柱有多少。”“掌子面?数支柱?”这两个陌生的词汇,瞬间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对于从未下过井的我而言,那仿佛是一个神秘的未知世界,充满了新奇与神秘,又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透,我就迫不及待地换上工装,将安全帽端端正正地戴好,仔细系上矿灯,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满怀期待地候在井口。井口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给这原本就神秘的地方又增添了几分朦胧。
远远地,就瞧见戴师傅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顿地走来。他那庞大的身躯,在晨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坚实而可靠。我迎上前去,戴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我跟上。
我们跨上“猴儿车”(煤矿井下载人通行工具)来到井下,一股昏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泥土、煤炭和陈旧空气的味道,让人瞬间感受到了地下世界的压抑。戴师傅边走边说:“我们一会儿从掌子面的进风巷进去,边爬边数,之后从回风巷出来。”“走着不好吗?为什么要爬呢?”我满心疑惑地问道。戴师傅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矿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神秘,他卖着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掌子面的进风巷。刚进入时,巷道还算宽敞,还能站着行走。可越往里走,顶部越低,等到了有矿工作业的区域,空间高度仅有五六十公分。矿工们或坐或半躺,在一根根单体支柱支撑起的狭小空间里,正用手镐、掏扒等简陋的工具,奋力地挖掘着煤块。昏暗的灯光下,飞扬的煤灰弥漫在整个空间,5 米开外,只能瞧见微弱的矿灯光在晃动,却根本看不清人影。
戴师傅指着这场景,对我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掌子面’。”我望着眼前这犹如手心向上的手掌一般的空间,单体支柱恰似卷曲的手指,艰难地为矿工们撑起那有限的生存与工作空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敬畏。
我们借着微弱的灯光,一边数着支柱,一边顺着进风方向艰难地爬行。爬着爬着,我突然感觉与师傅分开了。四周一片昏暗,只有飞扬的煤灰和微弱的矿灯相伴,恐惧瞬间涌上心头。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师傅的声音:“友华,你朝前爬过去直走,从回风巷出去哈。我遭卡住了过不来(掌子面中间有段因煤层来压,空间特别低,师傅背看矿灯过不去),只有慢慢退回去在大巷等你。”
第一次下井就遇到这样的状况,我心里不禁直犯嘀咕:要是矿上以后安排我长期在井下工作,我该如何是好?这个心结,一直缠绕在我心头,直到 2013 年。那年,公司党委研究决定,让我去逢春煤矿任党委书记。虽说岗位变了,身份也不同了,但回想起曾经井下的艰苦环境,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再次走进工作面,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大为震惊。工友们告诉我,昔日挖煤用的手镐、掏扒等原始工具,早已被先进的机械化采煤设备所取代。就连曾经被矿工们视为“生命支柱”的单体支柱,也换成了“钢铁长城”般坚固的液压支架。
我打趣地问年轻的工友们:“啥子叫‘掌子面’?”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这茫然的表情,无疑是时代变迁的生动注脚。它告诉我们,时代在飞速进步,社会在不断发展,观念也在持续更新。曾经艰苦的“掌子面”岁月,正逐渐被新的技术、新的设备所掩埋。
或许,如今的煤矿人,真的没有多少人了解“掌子面”以及与之相关的那些艰苦又难忘的故事了。但那些在“掌子面”上挥洒汗水、奉献青春的前辈们,他们的精神,却永远值得我们铭记与传承。
图为作者(中)2014年在逢春煤矿工作时在井下和班组员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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