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依旧鲜活(备用)
本帖最后由 张丽 于 2025-5-12 20:31 编辑人,年龄越是拉长,年轮越是丰厚,越是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时不时平添一份怀念;对经历的那些人和事,时不时回放电影。当然,里面不仅仅是逝去辉煌的牵引、如意生活的回返,更有由回忆带来的酸楚,以及对故土故人故事的思念。
――题记
清明节后的一天,我和家人驱车前往纪念园,为逝去24年的父亲扫墓。
柳条摇曳,杨树萌芽,麦地葱茏,草地返青,冬日已经远走,一派新生的景致让人目不暇接。
“大哥,你看,那里是一片新的工地。”
朝着二弟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在原来大致煤矿主副井架的位置,已经有一排高棚矗立,巍峨而壮观。
“那个工地,是能源集团新建的储煤基地。”我回答。
冥冥之中,关于“工地”的概念,把我的思绪引领到很远的日子,让我情不自禁回想起年轻的矿山工地、年轻的那些日子、年轻的那一拨人,还有不再年轻的事儿。
年少时,从老家莱芜来矿山看望父亲。从父亲的口中经常听到“工地”一词。去工地上班,去工地的俱乐部开会,去工地洗澡……这儿所指的工地,就是后来我们统称的煤矿生产煤的地方,有的被称作矿工业广场。工地,距离工人村宿舍有两三里地,不论是去洗澡闲逛,还是看铁路看运煤,都要由两只脚丈量,尤其是在家里买不起自行车的年代。
工地上,穿着工作服的工人师傅来来往往,只要喊人家一声叔叔、姐姐,都会回馈来一个清脆的回音。煤矸石滚动敲打漏斗声,沸沸扬扬的言语人声,还有到处叮当作响的维修设备敲打声,此起彼伏,听上班“三班倒”的父亲说,就是到了晚上,也没有停歇,我那时以为,这便是活跃着的工地的气氛。
只有到了职工澡堂,才会看到从井下上来的矿工师傅。陪我洗澡的父亲说,他们,是从真正的工地上来,几百米深的地下,是他们挖煤、打巷道的工作现场。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煤粉岩粉把他们的脸扑腾脏黑了,仅有白眼珠和满口白牙还算显眼,煤灰挤兑在一起,倒是看不出脸上有多少皱纹。矿工永远年轻,他们的活泼、笑脸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每个年代,矿山都是热气腾腾的工地。装满煤炭的列车喘着粗气,拉着白烟,不几天就来矿上一趟,那机车轰鸣着外运煤炭,换回了矿工生活质量的提升,总让人难忘。
在父亲工作过的工地沉淀而成的那些影像,后来都成了我自己生活的铺垫。上世纪80年代初,我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工地,由此拉开了人生的序章。
来到距离父亲所在煤矿不足十里地的一座煤矿,我被分配到掘进工区。比我年长的师傅们还是习惯地把我们工作的地方叫做工地,也有另外的叫法:上矿、矿上。到工地洗澡,上矿去领劳保护品,到矿上领工资……是经常听到的对话。在这儿打工37年,先后调换八九个岗位,期间,我所在的工地,国有变民营,年产量不断攀升,内部改革循序渐进,通过接触每年工地上的新增设备和矿工新添血液,我似乎觉得:工地,永不衰老,永远年轻。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父亲离开他工作37年的工地,来到了他儿子、我们兄弟仨所在的工地,之后不久,户口也随之迁来,一家人团聚在了新的工地。因为老工友家遇红白事,接到电话,父亲总会骑车到原先的工地,随礼喝酒。回到家,便是有一番关于工地的评论:老人晒太阳的多了,老区长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谁家的孩子离开工地去了很远的工地。我发现,此时的父亲泪花在眼圈里打转。一副对工地的怀恋、不舍和担忧溢于言表。
仅仅离开他自己的工地五六年,一生操劳辛苦为家的父亲,从新工地又离开了,去了新的工地――天堂。人,什么时候也熬不过工地,而工地,永远敞开年轻的怀抱在等待。
从在土地上耕耘的原发地――老家的那片工地,到新发地煤矿的工地,再到次生工地,父亲走完了短暂的路程。而它心心念念的次生工地,几年时间,也有了大的变化,矿井政策性破产,年轻矿工被秩序分流,煤炭市场的五年一小动十年大波动,一次次使工地经受着雨雪风霜的冲击,人们的思想观念不得不接受这一次次的撞击,工地,没有了那份朝气热气接地气,零散了一些亲情友情加感情,这还是我那日思萦怀的工地吗?工地,不是等老了才失去活力啊。
分明地,眼前看到的这些储煤高棚,蓝蓝的棚顶, “绿色”的黑煤,交相辉映,孕育着希望,在书写着工地的未来。
分明地,工地上搭起的钻塔,人群熙攘,工装整洁的年轻工友们,在有计划地打通一部新的斜井,实现工地新的扩张。
工地,始终是热火朝天,希望的开端;工地,始终是繁忙景象,发展的续章。
工地,依旧鲜活!永远年轻!我在心底默念着。
图文 张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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