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何不暂坐片刻？ ——读贾平凹《暂坐》
□倪涛
暂坐，是一个茶庄，是让南来北往、爬高上低、忙忙碌碌的人，暂时停下坐坐，喝喝茶。人生如茶，茶禅一味，喝茶的妙处小说中也曾有言：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只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贾平凹先生的长篇小说《暂坐》，写的可不全是喝茶的事，而是暂坐茶庄的事。小说以暂坐茶庄女老板海若为中心，以其十多个姊妹的现代女性的都市生活为故事情节，试图表现她们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关注现代女性题材的小说，一般都围绕着婚姻家庭和事业等话题，而我觉得《暂坐》突出的是现代都市女性的精神独立，以及当代社会人们的精神苦恼和社会问题。
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海若，和她们的“西京十块玉”们，个个都有自己的生意，基本上取得了经济独立，她们享受时尚，不愿羁绊；她们也都过的是单身生活，有的离异，有的大龄未嫁。她们高贵优雅地活着，她们期盼精神独立，犹如壁画中的飞天般翩跹。她们又都被现实所支配，在灯红酒绿众生喧哗的俗世，升降不已，沉浮无定，遭受周而复始的苦恼。也如书中的大作家弈光所说：苦恼就是有了自我，有了分别，引起了不自在，不满足，不完整，欲望之下造出的恶为，必然将接受未来的果报。
掩卷沉思，手捧一杯清茗，暂坐片刻，直面人生苦痛。弈光说：“写小说的目的，不是让我们活得多好，多有意义，最后是如何摆脱痛苦，而去关注这些痛苦。”这也好像让我看到了，作者写《暂坐》这部小说背后的苦痛，以及所揭示出来的当代社会的诸多隐忧。
中国当代社会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物质生活的快速现代化，以及人们精神道德生活的滞后所带来的混乱，正如小说中西京城冬春季节的雾霾，满天空都是谜团。而身处其中的都市人们，她们不缺物质生活，缺的是物质满足之后的精神追求。小说中的海若这些优秀的都市女性，有貌有才，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想到哪就能到哪，想买啥就能买啥，不开会，不受人管，身无系绊，但在这个社会就真活得自由自在，获得精神独立了吗？答案是没有，她们活得都很痛苦，而最终的结局是暂坐茶庄爆炸了，海若被纪委带走了，其余姊妹也都如鸟兽散了。
记得最后，海若发现冯迎的读书笔记，头一句话就是：读一本书，不能你听别人说这本书是写什么的，而是你要知道这是写什么的过程，怎么写了什么。读《暂坐》，我也深有体会，与其说《暂坐》是对现代日常生活的诗意表达，还不如说《暂坐》是对现代生活的真实隐喻，她试图揭露现代人性的弱点和对现代社会的隐忧。
此外，作者在《暂坐》中，也给我们展示了一些生活体悟，以及如何摆脱痛苦的人生智慧。比如：什么是痛苦，遭受挫折的欲望就是痛苦吗？你需要爱，有了爱，有了爱就不会障碍，就可以交流，认识到你的欲望，而慢慢终结你的欲望。幸福不是由地位、名望、权力、金钱可以获得的，幸福是一种没有任何依赖的存在状态。有依赖，就会有恐惧。幸福存在于自由之中，在自由之中去认识事实，而不是混乱、困惑。
所有的行进都是一种试探和追问，《暂坐》也是如此。或许，正因为，久矣不闻鸡鸣，直到长出青苔。生活，何不暂坐片刻，净化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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