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的父爱
又是一年父亲节，我的父亲却已离开我14年了。这些年，每到这个日子，心里总会空落落的，那些无法安放的思念，不知该如何诉说。小时候，父亲是邻村的民办教师。学校离家远，他只有周末才能回来，周一清晨又得骑着自行车匆匆返校。每次父亲回家，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他总会从那个黑色的皮包里，变魔术般掏出零食，递给我和姐姐。我们俩便欢呼着，让父亲伸直双臂，一人一边扒着，双脚离地，任由父亲把我们荡来荡去。清脆的笑声，就这样溢满了整个小院。那时的父亲，在我眼中，就是力量的化身。周末闲暇，父亲常带着我和姐姐，去村头山下的小溪摸鱼捉虾。一路上，他绘声绘色地讲着有趣的故事，逗得我们笑声不断。到了溪边，溪水里偶尔游过一两只小鱼，一见人影，就惊慌失措地躲进水草里。我们便用沙土把小鱼藏身的水草两边围起来，来个“瓮中捉鳖”。父亲总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小鱼连同水草一起捧到岸边，再轻轻从水草中把它捉起。阳光下，跳动的小鱼鳞片泛着银白色的光，美丽极了。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那些温馨的记忆渐渐沉淀在旧时光里。随着我慢慢长大，外出求学、工作、结婚生子，与父亲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关系也少了幼时的亲昵。许是因为当过老师，父亲一生酷爱读书。即便家里并不富裕，他也总爱买书。家里的橱柜、床头，到处都堆满了书。后来，父亲离开了教师岗位，从事秘书工作，闲暇时，依然会一遍遍翻阅他的藏书，沉浸在书的世界里。父亲还爱喝酒，甚至到了依赖的程度。他不需要太多下酒菜，吃饭时总要喝上几口。或许是在以前那个物资匮乏、兄弟姐妹又多的年代，作为长兄的他肩上的压力大养成了这样的习惯。2010年，父亲突然长时间说不出话，去医院检查，竟确诊为喉癌。经过治疗，病情刚稳定不久，又因吃饭下咽困难，查出食道癌。此后的一年多，医院成了父亲的第二个“家”。住院期间，病痛的折磨，让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疼痛不时让他发出微弱的呻吟。我守在病床前，却无能为力，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那种煎熬至今难忘。2011年教师节那天，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出殡那天，老家飘着绵绵细雨。在村东头举行完叩拜仪式，八个壮劳力抬起父亲的棺材，我们一行人朝着南山走去。看着父亲的棺材缓缓落入墓穴，想到以后他就要独自长眠在这里，心里满是说不出的酸涩。至此，父亲的人生画上了句号。父亲生病时，我曾无数次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会怎样。可当他真的走了，有时工作间隙、夜深难眠时，他的音容笑貌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心里空荡荡的。虽然曾经总爱埋怨父亲，但失去后才明白，那些过往的岁月，是多么值得留恋。人们常说“父爱如山”，直到自己也成为父亲，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含义。父亲离世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股力量推着我成长，让我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如今，父亲虽然已离开许久，但我总觉得，在每个清晨黄昏，在每一片夜空下，都有一双温和、安详的目光注视着我，永远温暖着我的心。（谢安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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