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兵 发表于 2011-11-19 16:26:37

(庵堂)峨眉派:江湖一枝花

      中国名山大川、胜景险境甚多,而武侠大家们尤爱以之命名武林门派,除了表明门派所在地外,不同味道的山灵水秀也给了各门派相应的武功气质。最出名的有五岳剑派、青城派、昆仑派、点苍派、武当派。
      当然,还有传说纷纭的峨眉派。
       武侠小说作家们笔下的峨眉派各成系统——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里,峨眉派的创教长老是长眉;梁羽生的峨眉派多是道士,金光大师、青松道人、一阳子,门派渊源可以一直追溯到唐代名门长孙氏;而“江湖浪子”古龙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在峨眉派里安排了一个武林第一美人厉真真……
         名气最大的还是金庸笔下的峨眉派。
      创始人郭襄、灭绝师太和武林大会上横剑立威的周芷若,成了人们一提峨眉派便想起的响当当的三个人物。

      一见杨过误终身

      《神雕侠侣》的时代背景,在南宋末年。该书末尾第三次华山论剑后,与众人分别时,郭襄大约17岁,有了青春期以来最大的烦恼。这种烦恼除了为众人所知的对杨过的相思之苦外,更多的来自家庭。
      出身江湖名门,外公黄药师是“五绝”之首——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父亲郭靖乃“侠之大者”,母亲黄蓉位列“武林十大杰出女性”,姐夫耶律齐统领天下第一帮的丐帮,义兄“神雕大侠”杨过威震天下,嫂子小龙女是世上公认的才貌双全第一人。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无论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人们都不会惊讶,都道是家族庇佑。
       于是在《倚天屠龙记》(时间跨度为元朝中晚期)中,“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身穿淡黄衣衫,骑着著一头青驴,正沿山道缓缓而上,心中默想:也只有龙姊姊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他。”开始了她在江湖中寻找杨过,思考人生的旅程。
       郭襄途经少室山,拜访少林无色禅师,适逢昆仑派祖师何足道来少林挑战。
       山间偶遇,郭襄奏一曲《考磐》:“考磐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失弗谖。”
      而何足道以《蒹葭》相和:“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有一点小暧昧。
         此后的少林寺门前一战,何足道技惊全场,又终于被觉远大师之徒张君宝(后来的武当派始祖张三丰)击败,返回西域,开创昆仑一派。
而觉远也因为张君宝“偷艺”少林,不得不带着张君宝与郭襄逃亡。
         其间,郭襄待人亲切,让乡下小子张君宝受宠若惊,少年的心里由此刻下一个梦中女神。
         可惜何足道和张君宝最后都和郭襄擦肩而过,因为她心中早有了个杨过——这未尝不是好事,否则江湖上一下子就少掉三大门派了。
          郭襄出了少室山,继续游览名山大川、见识风土人情,一来磨砺人生,二来排遣心中伤感——毕竟,初恋的花,只开一次,人生除了16岁时的一场盛大烟火和一个别人的丈夫,其实还有很多很多。40岁那年她忽然大彻大悟,在峨眉山出家为尼,从而开创了峨眉派。
      据说,黄蓉在襄阳城破之前铸就了内藏兵法秘奥与武学精要的倚天剑和屠龙刀,分授次女郭襄与小儿子郭破虏,并留下“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几句名言。
      倚天剑成了峨眉派的传家之宝。

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峨眉派第二代掌门是风陵师太,在金庸笔下未曾正式出场。其法号也是郭襄为纪念与杨过在黄河风陵渡的初逢而起的。之后的第三代掌门,则是大大有名的灭绝师太,即风陵师太的徒弟。
         郭襄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大概想不到自己的隔代接班人竟是个性格乖张的冷血尼姑吧!可饶是这样的灭绝师太,也曾有过少女柔情。
      在金庸初版小说连载时,曾有灭绝与同门大师哥孤鸿子海誓山盟的段落。孤鸿子被明教(江湖正派人士目为“魔教”)的光明左使杨逍气死,倚天剑失落官府,灭绝师太痛恨明教,乃至性格大变,改法号为“灭绝”。
         这一段感情,在港剧《金毛狮王》里被进一步渲染。
         年轻时的灭绝师太,有个甚美的名字——方湘君,她与孤鸿子爱情之凄美,连杨逍和纪晓芙都要甘拜下风。金庸在第一次修改时就把这段故事删去了。他说:“坚硬如灭绝,真有这段伤心往事也不会袒露人前,供人同情。”
         灭绝此后的一生,俨如上市公司女强人,最大的梦想是广招弟子,拥强势品牌——倚天剑和屠龙刀,使峨眉派领袖群伦,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门派。
         事实上,由于她的努力,若干年后,峨眉派终于与少林、武当、昆仑并驾齐驱,成为江湖四大门派之一。
         灭绝所做的最绝情之事,莫过于掌毙徒弟纪晓芙。
         她一心指望这个最得意的弟子接掌峨眉派,而纪晓芙竟与明教中人暗结连理,还生了个女儿“杨不悔”。于公于私,她均不能与纪晓芙一笑泯恩仇。
       几年后,历史重演。她悉心栽培的周芷若遇上了明教教主张无忌,碰擦出爱情的火花。
      灭绝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趁着万安寺大火,将掌门之位传给周芷若,再用自己的粉身碎骨换得周芷若的平安脱险,指望周芷若念着舍身相救的情分,死心塌地为峨眉派奔走。
       所有的人都讨厌灭绝,但不能忽略书上的那句话:“手上不带丝毫血债者,除了少林派、峨眉派若干僧尼之外,可说极是罕有。”
在那个多事之秋,比起那些坏事不妨让底下人去做、保全自己好名声的领袖,灭绝似乎“恶”得更坦荡些,至少在她能力的范围内,保护峨眉派门人,可说已做到了极致。

少林屠狮压群雄

      周芷若的悲剧在于她认识的,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张无忌。
      他感动于殷离的逆境相随,记挂着赵敏的明媚妖艳,舍不得小昭的温柔体贴……
      在万安寺高塔内,周芷若被师父灭绝师太逼着立下毒誓,永世不能和张无忌成亲。脱险后,她按师父遗愿,将屠龙刀和倚天剑互击粉碎,获得《武穆遗书》《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掌法精义》,在短短数月间练成“九阴白骨爪”和“白蟒鞭”,一跃而成为顶尖武林高手。
      此时的她虽然神功练成,却仍是小女儿心态,毫无一统江湖的雄心,只希望和张无忌携手走江湖。直到在濠州因为赵敏作梗,与张无忌拜堂成亲不成,周芷若悲愤交加,走上了激越决裂的旁门左路。
      在少林寺屠狮(明教“金毛狮王”谢逊)英雄会上重新登场的周芷若,以“九阴白骨爪”掌毙杜百当、易三娘,让一众江湖豪客寒毛凛凛。
      她甚至施计把张无忌震至重伤,夺得“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
       剧情发展到这里,金庸老先生也无计可施,从前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师妹,如何这般面目可憎?于是,情节急转直下,周芷若散了功,回心转意,居然和赵敏一起归了张无忌。
       多次修改,金庸对这一章节总是不甚满意。“我对周芷若确实有些偏心,实在是不想让这个当年汉水舟中唱歌的小姑娘下场凄惨。”
       周芷若之后不到两百年,峨眉派就改换了门庭。在明朝中期的《笑傲江湖》中,峨眉派掌门不再是尼姑或女子,而是一个卤莽男子,门下弟子也统统换成了道士。
       那会儿,峨眉派的秘技“九阳功”也快失传了。
      到了明末的《碧血剑》里,峨眉派出名的就剩下了剑法。再到清初的《雪山飞狐》,峨眉派英雄只剩下给人打得满地找牙的份;《飞狐外传》里出了个圆性(袁紫衣),不过那时峨眉派连老家都丢了,袁紫衣避往回疆,寂寞而终。

来源: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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