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技)民营杂技人的忧思:担心获奖苗子被挖走
从河南周口到项城并不远,只有25公里的路程。 老余在前面开车。我们的目的地,是项城市杂技艺术学校。此时的黄淮平原秋收已过,放眼望去,公路两侧的杨树间隙可见“清瘦”了许多的田野。“在过去,周口也举办过杂技大赛,结果被挖走了好多人,虽然都是为杂技作贡献,但我们的损失很大。”在河南省第三届杂技“百戏奖”暨河南省第八届杂技大赛上,虽然自己学校的节目《火箭飞人》获得了金奖,但老余却显得忧心忡忡。本来,杂技学校培养杂技人才,一切尽在情理之中,但像老余这样为获奖而担忧的杂技人不在少数。他们的担忧集中在:获奖苗子可能被挖走,学校将如何继续办?
老余办杂技学校,主要靠以团养校、以校促团
他们的担忧,是有自己的现实逻辑的。
老余的真名叫余帅,除了是项城市杂技艺术学校校长,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项城越野杂技马戏团团长。从白手起家成立越野杂技马戏团,到创办项城市杂技艺术学校,一路“民营”,老余的办法是“以团养校、以校促团”,实现自我循环。老余解释说,目前越野杂技马戏团一共有8个分团在江西、湖南、福建、安徽、江苏、广东和韩国、马来西亚等地演出,演出收入的一部分,是要拿来维持学校的;而学校培养的学员,毕业后就到团里去工作。
在周口,像老余这样的民营杂技人还有很多。周口有各类杂技团、杂技班近700个,散布全国的杂技从业人员达14000余人。据不完全统计,除了家庭式的训练培养,目前周口有大大小小20余所杂技学校。但是,如今他们正普遍经历着一个赛事后的尴尬:节目获奖了,他们培养出来的优秀苗子也被发达地区的杂技团盯上了,而且很可能会被挖走。
许多经济条件好的家庭不愿意把孩子送去学杂技,学员越来越少,人才补充乏力,这是目前国内杂技界面临的问题。这既令民营杂技学校成了杂技人才培养的重要力量,同时也让经济发达地区的杂技团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欠发达地区、由民营杂技学校培养的人才资源。这些民营杂技人渴望通过比赛亮相节目、锻炼学员,但每次这样的“亮相”都让他们高度紧张。人才流动本来再正常不过,但老余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如果人被挖走了,循环就出现了断层,我们就没办法维持了。”老余很无奈。
一个底板被抽走了,整桶水就漏了
“我们是经过政府注册的。”刚一下车,老余就特别强调学校的身份。
学校在项城西郊,迎面是3栋5层小楼。“这里是排练大厅,那边是孩子们上文化课的地方,后面是办公楼。”老余如数家珍。排练厅近10米高,一边架着高低杠、挂着拉环和各类高空道具,旁边是斜拉到屋顶的训练防护网。一些学员正把地上的厚垫搬去装车。
当晚,他们要赶着去市里演出。虽然设备简陋,除了平时训练用,演出时他们还要运到演出地去。让老余高兴的是,去年财政部和文化部给学校配送了一辆文化舞台车。
“国家的政策好,给我们送了车,好用,打开来就是一个舞台。”老余一边说着,一边带记者去看他的舞台车。车是厢式卡车,车厢外侧还标着财政部、文化部配送的字样。老余拿出照片给记者看,说:“这是我们到农村免费演出时拍的,你看,架起来就这样。”
办公楼后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架着一座大飞轮,再往后是学校自种的庄稼地,边上停着一辆报废的卡车,围墙外的远处就是广阔的农田了。
“那边种的是什么?”记者指着远处问。
“那边的庄稼?大豆,等二期吧,以后要建校舍的。”老余说。
学校占地约30亩,2000年完成征地,到2006年正式投建,一共花了1200多万元。现在学校共有学生128人,老师28人,其中杂技老师12人,文化课老师7人,形体老师2人及行政管理人员若干。还有2名生活老师,相当于辅导员,“因为有的学员还小,不会洗澡洗衣服,需要老师照顾生活”。老余透露,包括老师工资、师生后勤、道具购买和办公费用,现在学校每年的开支大约要200万元,而这些开支都得靠“以团养校”来维持。
“最初决定办这个学校,是到北京开会时,一位中央领导跟我说,你们都是杂技专家,你们要重视起来,做好杂技后续人才的培养工作,中国民间艺术很受国际友人的欢迎,不要让杂技人才出现断层。当时我想,杂技界搞演出的多,办学的少,于是就决定干起来。攒了多年的钱,全投资在这里了。”老余觉得,办学是远期投资,从培养的人才看,值;但从运作和存续上看,他希望团和校能够良性循环,既为杂技事业培养人才,又能实现自身做大做强。如今他面临的情况就是,“一个底板被抽走了,整桶水就漏了”。
民营杂技的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扶持
此外,文化课师资不足,也限制了民营杂技学校的发展。
一直以来,大型国有杂技学校、杂技院团在我国杂技人才的培养上扮演着主要的角色。但是,一个必须承认的事实是,它们数量有限,人才遴选的覆盖面、辐射面也有限,这就需要有一个更基础层面的人才训练和培养渠道存在,如民营杂技办学来做有益补充。
那么,民营杂技办学的路在哪里?分工培养、合作办学是否可选?倘若延续“以团养校,以校促团”这种自给自足的发展模式,相关部门是否可以给予相关支持或提供保障?“我们的杂技演员也要提高文化修养,但文化课老师不好找,有的人不愿意来,我们真的希望政府能够多关注,比如给我们派一些老师来,或者在这方面给一定的补贴。”老余说。
如今,越野杂技马戏团已办成具有8座现代化杂技大篷全套演出设备,拥有集装箱大货车、小轿车多部和300名演职人员规模的“民营杂技集团”,据说传承了12代的余氏杂技也被列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在老余看来,办学还要走很远的路:“开始搞演出时,我们开着拖拉机、推着架子车在农村演出,虽然不容易,但国家的政策好,一路走来,团和学校都得到了发展。我觉得,民营杂技的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扶持。”
在我国杂技的发展历程中,民营杂技始终是一支重要的力量;但长期以来,它们活跃的身影、活动的数据却常常难以统计。不可否认的是,它们丰富了杂技的样态,在艺术生态上支撑起了一个金字塔型的良性循环结构。老余这样一个民营杂技人的心声,不禁让人深思。
来源:中国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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