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兵 发表于 2012-8-27 15:55:05

(户籍)“所有市长”为什么反对户籍改革?

最近,户籍改革几乎遭遇“所有市长反对”的消息,又一次勾起了公众关于户籍的诸多复杂情绪。如果说,公众此前尚不明晓户籍改革的阻力来自于哪里的话,这一次的“市长反对”,则清晰地告诉公众:户籍改革,需要改
革的不仅仅是户籍制度,更是附着在户籍制度上的不同利益诉求。
应该说,中国的户籍制度,历来都是和不同方面的利益勾连在一起的。现在,每每提及户籍改革,有识之士总是将“居住与迁徙自由”作为终极诉求,但其实,我们的户籍制度,曾经有过和“居住与迁徙自由”紧密拥抱的时期的:在1958年1月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出台之前,“居住与迁徙自由”不但被写在宪法当中,也是在现实生活中被深刻践行的。
之所以在1958年出台《户口登记条例》,一个重要的原因是,1956年的农业合作化运动导致很多省份的农民吃饭成了大问题,于是他们试图到城市寻找机会,对固有的城市格局形成了冲击;加之,外流的农民对农村的生产形成影响,使得农业支持工业的国家战略受到冲击,所以,严格限制人口——尤其是农村人口的外流,就走上了前台。从此以后,户籍被人为地分为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得以确立,一道天然鸿沟在城镇与农村之间树立了起来,且一直绵延至今。
由此不难看出,没有特殊时期的特殊利益诉求,就不会有这套现在被诟病的户籍制度。尽管几十年后的今天,个体的人已经能够自由地流向城市,但与个体有关的包括医疗、教育的公平资源,却一直被各种束缚所牵绊,难以真正融入城市。
以历史的眼光来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套严厉的二元户籍体制,其实追求的是一种“静态安定”的社会形态。这种社会形态,不但可以掩盖很多社会矛盾,还可以最大程度地让个人利益为集体利益、国家利益服务。所以,二元制、“不自由”的户籍制度,与其说是户籍制度,还不如说是一种严厉的管控制度。
“所有市长”为什么反对户籍改革?无他,唯有利益。尽管现在来看,“居住与迁徙自由”人口,无疑是符合市场经济的要求的,也是同城镇化的潮流相符相合的,但是,“自由迁徙”的人口在带来宏观层面好处的同时,也使得城市要拿出更大的财力、物力来解决“新市民”的生存与尊严问题。“新市民”的子女教育,市长要操心;养老问题,市长要操心;困难群体的生活,市长也要操心……
也就是说,虽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户籍制度中的管控意味,已然异常淡薄,但二元制户籍制度所形成的巨大的利益惯性,却仍然不屈不挠地阻止着户籍改革。说到底,代表着户籍的那张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附着在那张纸背后的种种利益纠葛。
某种程度上,现今这种户籍制度,市长们其实是最满意的。农村人口“半融入”城市的状态,使得城市只用享受“好处”的同时,而不必操心如何回馈外来人口,反而,外来人口若想获得和城市人口一样的生活,就得付出更高昂的代价——比如,高额的借读费,这就又给城市做了一次“贡献”。如此,市长焉能积极主动地去推进户籍改革?
不过,坦率来讲,这几年的户籍制度,相较多年之前,已经进步良多。虽然,这种进步更多是一种技术层面的进步,核心的“居住与迁徙自由”仍然遥遥无期,但并不妨碍户籍制度改革共识的形成。在类似户籍制度这样的顽固冲突面前,期望一帆风顺、一劳永逸的改革,其实是不现实的,更多时候,是利益各方在你来我往地角力,一会东风压倒西风,一会西风压倒东风。
此前的时候,户籍政策多追求的是社会层面的“静态安定”,现在,如往昔一般僵化且不自由的“静态安定”的社会形态,早已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之中。但是,利益层面的“静态安定”的局面,或者利益管控局面,还是很多人积极追求并努力呵护的。也就是说,很多既得利益者,是不愿意他人来染指自己口中的“肥肉”的。比如,众多北京市民,肯定是不愿意放开北京户籍的,因为放开之后,其原本享受到的教育等优质资源,必然会被稀释、被挤占。
或可言之,户籍改革并非是单纯的一项制度改革,其更应是一场“利益革命”。户籍改与不改之间,联系的其实是严格管控与自由生长两种社会形态,权力与权利两种治理理念。

来源: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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