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兵 发表于 2013-5-15 08:54:32

(生物)731-石井四郎及细菌战部队揭秘

 日本纪实作家青木富贵子撰写的《731——石井四郎及细菌战部队揭秘》以二战50多年后发现的石井四郎两本亲笔日记为线索,采访许多亲历的当事人,查阅了美国新公布的相关原始资料,内容真实严谨,层层解析,还原历史真实,使日本731部队在华实施细菌战的许多罪恶内幕以及战后美日之间的交易大白于天下。
  “柄泽班”:负责实际的细菌生产
  1941年12月8日,筱冢良雄(731部队成员之一)清楚地记得广播电台播放的下面这条新闻。
  播音员稍带兴奋的语调播送日本军队偷袭夏威夷瓦胡岛珍珠港的消息,并继续说道:“大本营陆海军部早晨6点宣布:帝国陆海军本月8日黎明,在西太平洋与美英部队进入战斗状态……”
  筱冢良雄说:“我记得,自己在3号楼入口处停下了脚步,聆听广播。我感觉不到惊讶,也不是因为周边聚集了许多人。部队成员并没有动员起来听广播,没能听到欢呼声和兴奋声……7月在举行关东军特种演习时刻,部队已经在谈论北上还是南下的话题。所以,我没有感觉到这件事突如其来。”
  正如筱冢所说的那样,那一年,日本关东军从中国东北出动,占领了南京、上海和徐州,继续南下,直至占领了法属印度支那(即越南)北部。如果再继续南下,那势力将伸展到法属印度支那南部、泰国、荷兰属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美属)等地了。美国对日本军队动向保持着警惕,于是便开始了对日谈判。可是,到了7月,日本军队还在继续向南方扩展,御前会议也作出了“不惜与英美一战”的决定。同时,日本军队借举行关东军特种演习之名在中国东北进行总动员,以准备对苏联发动战争。
  关东军特种演习开始时,筱冢正患盲肠炎住院治疗。据说,石井部队似乎也发生了变动。8月,筱冢从哈尔滨的陆军医院返回平房,就被告知:“少年队已经解散了。”
  筱冢被分配到了第四部第一课柄泽班,月工资45日元。他接到命令“处理化学武器”,而生化武器士兵可领津贴25日元,再加上海外津贴。
  萩原英夫(731部队成员之一)在供词中说,少年队解散时,体力较强而学习成绩不佳者被分配到以体力劳动为主的班里,学习成绩优秀者则大都分配到研究班。由此可以断定,筱冢良雄是学习成绩优秀者。在731部队,第一部是研究部,第二部是实验部,第三部是防疫给水部,第四部是制造部。筱冢良雄被分配到制造部第一课。第四部部长是来自千叶县的川岛清少佐,而该部专门生产细菌,柄泽班负责实际的细菌生产。
  班长柄泽十三夫个高纤弱,消瘦微黑,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一些。想来,这是因为他是个出身贫寒的穷苦学生。柄泽被分配到平房(731部队所在地,中国东北的一个偏僻乡村——编者注)时28岁。
  筱冢回想起柄泽当时的身影:按身份,他可以在高等官食堂用餐,但他总是带米来,用军官饭盒自己煮饭,默默地独自一人吃饭。因为高等官食堂的餐费奇高,而柄泽是要节俭一些。
  筱冢说道:“用军官饭盒煮饭,理由还有一个:自己烧饭吃,就不会被人投毒加害。”
  这个小插曲让人切实感受到,柄泽自己非常清楚有人对他自己不怀好意。同时,这也说明在部队成员之间,人际关系时常险恶紧张。

30小时可生产10公斤的细菌
  柄泽班的研究室位于5号楼的1楼和2楼,班组成员约有10人。筱冢的工作任务就是给兽医技术员宇野诚当助手。每天早晨起床后,他就去研究室,按照宇野的指令做各种工作。最多的事情是计算细菌数量,用动物来测试出部队生产的活菌数有多少,活菌率有多少。筱冢专门进行鼠疫的毒力实验,即用老鼠来做测试。
  “是用吸液管来做。做好了鼠疫活菌计算后,为了方便稀释细菌……吸液管上有一个带刻度的玻璃吸管,刻度相当细微。那是用嘴来吸取细菌的。”
  我听到筱冢这么一说,忍不住问道,是用嘴吸吗?
  “是的。用滴液吸移管吸精确度不够。”
  如果吸过头了,鼠疫菌不就进入口腔了吗。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筱冢语调轻缓地回答说:“因此,一旦失败,就会吸入嘴里。”
  “……有没有人因此而死亡吗?”我连忙问道。
  筱冢对着我说:“有啊,曾经发生过……刮取细菌时很多人都感染上了。”
  所谓的刮取细菌工作,要在无菌室里进行,就是一个人用“刮取棒”刮下已经培育出的细菌,放在广口的蛋白胨空瓶上,另一人则用“刮刀”将细菌刮入空瓶里。
  大量生产细菌时,将细菌植入石井四郎研制的石井式培养罐里,用链式传输机运到孵卵室,大约花20个小时进行细菌培养。然后,通过细菌刮取工作来收集培养出的细菌。
  筱冢记得,在使用了链式传输机的作业流程中,要是让部队的设备全速运转起来,就能操作1000罐石井式培养罐。包括培养时间在内,整个流程约需30个小时,可生产数量10公斤的大量细菌。
  研究班是“按作命操作”开始大量生产细菌,而“作命”则是作战命令之略。“关作命(即关东军作战命令)第×号”一旦下达,柄泽班就会从其他研究班调人员来帮忙工作。
  仅就筱冢的记忆而言,大量生产的细菌有鼠疫菌、伤寒菌、副伤寒菌、痢疾菌、霍乱菌和炭疽菌等。
  “由培养基生产出的细菌,感觉上几乎都是透明的,显得很漂亮。搅拌纳豆,一拉就会拉出很多丝,而鼠疫菌与之完全一样,也能拉出丝来。如果触到那种丝,那就会受到感染。”
  根据筱冢的说法,痢疾菌气味像黄瓜;霍乱菌刮取时,有一种沙沙的感觉;炭疽菌有些混浊。鼠疫菌和炭疽菌是通过口腔感染的,工作时要戴口罩,穿白大褂和长统胶靴。听说,还有一种叫作防菌服的橡胶工作服,但穿上它无法工作,就没有人穿它。工作结束后,要经过消毒液喷雾,还得洗甲酚浴。即便是如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感染上。因此,部队成员要定期接种部队开发的疫苗。据说,鼠疫弱毒菌副作用很大。
  大量生产细菌后,班长柄泽指示说“少许杂菌要刮掉”。筱冢也知道混入杂菌的细菌不能用来生产预防用疫苗。大量生产的细菌派什么用途,运往何处,班长柄泽直至最后也没有给出说明。虽说如此,但筱冢等低级别队员听说,大量生产的细菌,除了部分供三谷班作为干燥细菌使用外,其余的都将运到南京等地。
  1940年夏季,筱冢还在少年队,对远征部队由平房的铁路专用线出发的情形记忆犹新。火车装载着高压灭菌机、干热灭菌机、蒸汽锅、培养皿和长颈烧瓶等各种器材以及药品,向南京方向驶去。两个月后,新京(伪满洲国首都,今吉林长春——编者注)发生了鼠疫。筱冢随出动的石井部队一起来到新京,奉命去抓老鼠,调查捕获的老鼠有没有感染上鼠疫。此外,部队还在位于安达的野外实验场进行过实验,以检测装有细菌的炸弹所造成的损害情况。那个实验场孤零零地设在一处平原中央,从平房出发越过哈尔滨,再往北行进200公里不到。那里,筱冢只去过一次。
  从1940年开始,石井部队针对中国东部和中部城市展开了便于细菌攻击的各种“实验”。关于这些“实验”,中国方面的受害报告以及《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里的日本战犯供词都有记述。而且,战后所进行的美军审问调查,以及后来于1993年在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图书馆里找到的《井本日志》也有详细描述。显而易见,日本陆军在那里与其是在进行“实验”,不如说全力展开“作战”。

 从4000米高空向宁波、金华等地撒下了鼠疫菌液
  据《井本日志》所述,1940年6月5日,参谋本部作战课荒尾兴功中佐、中国派遣军参谋井本熊男少佐、华中防疫给水部部长代理增田知贞中佐等人精心策划了细菌战实施计划。虽然实施细菌战的部队是由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直接指挥,但直接负责人却是石井四郎。为了作战,日本军队临时编组了一支“奈良部队”。
  具体的作战方案,大体上是从4000米以上的高空,趁天空降雨而撒播菌液,以及撒播感染鼠疫的“鼠疫跳蚤”。不过,据确认实际受害地区的证词说,鼠疫跳蚤是从相当低的空中撒播的。
  从9月18日至10月7日,日本军队对浙江的宁波、金华、玉山等城市实施了6次细菌战攻击,而且还使用阴谋手段,派出特务在攻击目标区域撒布霍乱菌和伤寒菌的菌液。
  然而,由于霍乱菌和伤寒菌没有取得预期效果,日本军队就着重使用鼠疫菌,并在10月下旬将感染鼠疫菌的跳蚤投放到宁波,11月投放到金华。石井四郎对使用鼠疫跳蚤所达到的作战成果非常满意,并制作了纪录片在军队内部大肆宣传了一番。同时,他选定鼠疫菌作为今后大规模细菌作战的武器,并大力提高鼠疫跳蚤生产能力。
  对于第二年即1941年11月发生的常德作战,《井本日志》也有详细记述。8月,井本熊男中佐前往南京,根据大本营陆军部的杉山参谋的指示,命令发动战役。石井部队的大田澄指挥了这场战役。11月4日,36公斤的鼠疫跳蚤从常德上空不到1000米空中投下。其结果被夸大地写入报告,称为“‘鼠疫’迅猛大爆发”。
  在第二年即1942年的“浙赣作战”中,日本军队也曾尝试在地面上撒播细菌。川岛清在哈巴罗夫斯克审判中遭到起诉,他在回答审问时作了如下供述:
  “1942年6月,731部队队长石井中将,召集部队干部开会。他告诉我们说,近期将组建华中派遣队,它理应负责研究细菌武器最佳使用方法。该派遣队是根据日本军队参谋本部的命令组建,并由其派遣。其主要目的就是研究地面污染方法,即地面传播细菌方法。关东军司令官的命令随即颁布,命令派遣特别部队前往中国中部。”(《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
  同样在《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里,证人古都义雄作证说:
  “1942年7月,120名官兵和文职技师组成的731部队特别班乘火车从哈尔滨市出发。”
  有人问,他们是在南京与由南京“荣”1644部队派出的一组军人汇合的吗?对于这个问题,古都义雄回答说“是的”,并接着说,731部队的派遣队由石井少将指挥。
  “我所加入的派遣军任务是使用伤寒菌和副伤寒菌污染蓄水池、河流、水井和建筑物,通过这种方式实施细菌攻击。”
  然而,据《井本日志》记述,由于驻扎在当地的中国派遣军担心己方会因为地面撒播细菌而受到伤害,更由于老鼠数量不够,细菌战攻击延期到8月中旬实施了。
  正如驻扎在当地的中国派遣军所担忧的那样,人们证明说有一万人因这次作战而遭殃。据说,痢疾和鼠疫患者人数众多,而主要是霍乱患者,约有1700多人死亡。有人说死亡的多数是日本军人,更令人啼笑皆非,也说明这次作战是一次多么严重的失败。可是,石井却告诉其部队成员说,这次作战“是成功的”。



准备用细菌战毒化塞班岛、关岛
  8月1日,石井四郎调到南京任山西省第一军军医部部长,接任队长一职的是北野政次。他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后进入军医学校学习,与石井四郎是同期学生,他同样也是在不断地晋升,是石井四郎的竞争对手。
  北野政次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拥有博士学位。他内心对毕业于京都帝国大学的石井四郎或许多少怀有一些优越感。事实也是如此,北野政次作为一名学者曾发表过许多论文。然而,他不具备石井四郎那样的政治能力和设想,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石井四郎那样的雄辩口才,能夸夸其谈,唬弄并说服上级。
  针对石井四郎职务调动的缘故,筱冢说道:
  “外界盛传,说到底是因为石井四郎盗用资金暴露,所以才发生人事调动。不过,我们却认为事情不会是那样的。如果是因为金钱问题,一般都是转为预备役,或上军事法庭,不可能后来晋升为中将。”
  虽说石井四郎已调任山西省第一军军医部部长,但当时在第十三军服役的三品孝行作证说是石井四郎指挥了浙赣作战,该证词收录在《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里。8月24日或25日,石井到达当地,召集秘密会议。随行的二三名军医留在当地,在战线上撒播鼠疫菌,而石井四郎开完会议后,就乘飞机前往南京赴任。
  不过,石井在南京任职时间不长,一年后返回东京,归入军医学校编制。
  石井四郎是在1943年8月返回东京的军医学校,浅见淳军医也在此时返回军医学校,并在防疫研究室任职。关于此后的石井四郎,浅见淳军医在录音磁带中是这样叙述的:
  “我返回(防疫研究室)后主要工作,就是研究可否利用细菌攻击和毒化塞班岛、关岛和天宁岛上的基地。我想,石井四郎可能已为此事而先对参谋们说‘可以的’。于是,我算出塞班岛或关岛等地的面积,并被迫一一计算出需要投放多少只有毒跳蚤,以及多少只豢养跳蚤的老鼠。可是,计算下来一看,数目大得惊人,绝对不是日本所能办得到的。经过一系列交涉和权衡,1945年7月才下令停止该行动。”
  进入1943年后,日本军队从平房调出部队的成员增多。日本军队经过惨烈战斗丢失了瓜达尔卡纳尔岛,全面转入防守,因为驻扎在中国东北的关东军精锐部队已经调往太平洋战线。关东军防疫给水部也接到了“转赴南方”的命令,被派往太平洋岛屿的部队成员人数逐渐增多。
  部队成员有很多人在南方的岛屿丧命,而部队散布在如此广阔的范围,迟早有人会被俘。其中,某个人泄露了731部队的秘密,也不足为奇。
  另一方面,筱冢良雄也在哈尔滨被征去当兵,1943年3月暂时回到了日本。他15岁时就被送到平房,在那里度过了将近4年的光阴。然而,他后来又被送回中国东北,1945年6月分配到第125师团军医部。

 重回731,最后的疯狂
  同是在1945年3月,石井四郎约时隔3年,又回到平房的731部队担任队长。石井四郎到部队上任后,针对731部队将被赋予的重大任务滔滔不绝地发表讲话。收录在《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里的被告西俊英供述说:
  “石井预计,1945年6月至9月将要进行一决胜负的大激战。他说,到那时估计美军将在日本本土登陆作战。他还说,我们必须做好周密的准备,以应对与美国以及苏联的战争。”
  接着,石井放言:
  “战况将不断恶化……如希望春末或夏季日本形势好转,大概不得不使用包括细菌武器在内的最后手段了。”
  证人堀田说过如下一段话:
  “他(即石井四郎)到部队上任后,一再向我们提及有关731部队所被赋予的重大任务。他说,1945年6月至9月,将有一场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战争,而该战争——据他说——必须加紧作决战的准备。而且,我也知道(部队)加班加点地繁殖啮齿类动物。”
  只要想一想石井四郎当时“一决胜负的大激战”等讲话,就能看出他已经预见了将会爆发与苏联的战争。由此想来,731部队是在奉命大量繁殖跳蚤以便使用“最后的手段”的过程中迎来8月9日的。

来源: 黑龙江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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