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龙 发表于 2008-9-18 22:53:23

“煤炭诗”人柯愈勋

                     肩起煤河万条

                      也肩起,偶尔投来的
                      蔑视的目光……

              ——摘自柯愈勋诗《井架,笔直的脊梁》 

         柯愈勋原重庆南桐矿务局供应处汽车队工人(重煤集团南桐矿业),曾在煤矿工人岗位上出版诗集《太阳从地心升起》《命运之河》、《男人世界》《歌乐山之魂》、《沉默的歌乐山》、《渴望与挣扎》等专著十余种。儿童诗作被选入国内、香港小学同步教材。   
      南桐矿务局汽车队工作期间,其组诗《太阳从地心升起》获"首届中国煤矿优秀文学作品奖"(1984年);诗集《太阳从地心升起》获"第二届四川省文学奖"和"第二届全国煤矿文学作品巴金奖二等奖""建国四十周年重庆文学奖";诗集《男人世界》获"第三届全国煤矿文学作品巴金奖二等奖";组诗《我们是一百万》获"重庆首届电视文艺作品征文一等奖"等。藏书上万册,被评为"重庆首届十大藏书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作家协会理事。            
   妻陆政英原南桐工报编辑。44年前,陆支边到云南罗平县八大河农场在一次工作中不幸让电锯锯断了右手。她被从罗平县送到省人民医院后,医生为其成功施行了手术,将那只断了13个小时的右手再植成功,这是云南省首例、全国第2例成功施行的断肢再植手术。1967年两人在重庆结婚。饱经沧桑的一对老人从退休后仍创作不止,  -柯愈勋和陆政英夫妇是我市残疾诗人。65年前,躲避日机轰炸逃难,襁褓中的柯愈勋股骨摔断,右腿终身残疾;42年前,19岁重庆支边青年陆政英被电锯锯断右手,1967年两人在重庆结婚。饱经沧桑的一对老人从渝北区文化馆退休后仍创作不止。
              -从相识、相恋到结婚,他们的两地情书300封10多万字,装订成厚厚的18本(手稿)。柯愈勋先后结集出版10余部文学作品;陆政英耗时10年,用残手写出27万字自传体长篇纪实文学《断翅飞翔》。与时下流行的网络“博客”相似,柯愈勋夫妇将他们的爱情生活点滴和人生感悟都写进了自己的书里。在二老心中,爱是永远的灯,记录是永恒的灯塔,他们是以爱、诗和文学的名义捍卫生命尊严。
              -“他们可能是中国目前将人生经历最完整、最真实、最执着用文学作品的形式记录的惟一一对残疾夫妻。这种特殊的记录方式比博客的流行早了半个世纪。”一位文学界的评论家说。
              写作像玩过家家
              我刚从公园锻炼归来
              秋日的公园,阳光灿烂
              难得的秋日的阳光普照,照我的心
              一扫积郁的阴霾。
              ——摘自柯愈勋诗《公园》
              字写得出奇的大,歪歪扭扭。手抖得厉害。
              四月初,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笔者从东林煤矿出发乘车100多公里来到重庆渝北区两路镇,几经周折在朋友的帮助下才联糸到柯愈勋家,一听说南桐煤矿老家来人,热情好客的女作家陆政英放下电话亲自下楼来碧津公园车站迎接。在女主人带领下终于见到了心仪己久“煤炭诗”人作家柯愈勋,渝北区文化馆职工家属楼1-4-1房,66岁的柯愈勋在写诗。身边是小他5岁的妻子、作家陆政英。柯愈勋写好的诗稿,陆政英就用残手录入电脑。柯愈勋擅长新诗,写诗数千首(有作品收入小学课本)。2004年12月25日,正编辑《中国儿童诗》的他突发脑梗塞,住院40天后回家继续修养治疗,但左半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陆政英只有暂时放弃已打好腹稿的写作计划,看护老伴的生活。
              病后,陆政英在家墙壁安装一段扶手。柯愈勋每天要借扶手练习下蹲,一高一低走几步。
              除了在老伴的协助下继续写作,柯愈勋每天还要做其他“家庭作业”,以锻炼身体。“一个,两个,三个……”饭桌旁,柯愈勋头发稀疏,面有难色,像小孩子厌倦玩过家家一样,艰难的用左手将桌上的花生、松子放到矿泉水瓶盖里,有时甚至孩子般故意用手背将豆子弄到地上,以抗拒这乏味的“游戏”。2分钟后,瓶盖里终于装满了,他将花生倒入更大的托盘里,如此往复。
              “写字游戏他喜欢,做别的他像个小孩一样还会偷懒,我随时都得看紧他。”陆说,得脑病的老人最需要锻炼,否则容易加重病情。
              在柯家墙壁上还有一张详细的时间表:“7时起床吃药、7时50分吃药、8时吃早点、8时40分吃药……”陆政英说这时间表已换了四次,因为他吃药复杂,吃药时间也不一样。
              如果天气晴朗,每到下午2时,陆政英会扶着柯愈勋到对面的碧津公园散步,晒晒太阳。柯愈勋的新诗《公园》就是去年底一次公园散步的灵感。
              陆政英一年多的悉心照顾换来丈夫病情一天天好转,现在柯愈勋的思维恢复到病前状态。他说,生病一年来感慨颇多,病难让他改变了以前急躁性格,对老伴的爱更加深了。
              美丽初恋化为诗
              你铰下美丽的发辫
              送给我,作为定情的纪念
              绵绵的情思呵,千丝万缕
              千丝万缕,交织在心坎
              ——摘自柯愈勋诗《美丽的发辫》
              两人相爱43年了。
              柯愈勋1940年7月生于重庆市南岸区。他8个月大时,家人为躲避日机轰炸,襁褓中的他右股骨摔断,落下终身残疾。高中毕业后,怀着诗人的梦想到南桐煤矿车队体验生活。“我高中毕业那年,他(指其父亲)鼓励我:到煤矿去,去接受艰苦生活的锻炼。”柯愈勋牢记父亲教诲,在煤矿长达26年之久。
              陆政英也是重庆人,在家排行老三,生于1945年,从小酷爱文学,18岁的她既漂亮性格又活泼,还能歌善舞。矿山有文艺表演她都热心参加。
              在一本名为《流年似水》(柯愈勋著,1996年远方出版社出版)的小册子里,记者发现了一段特别的文字,记录了1964年一次煤矿联欢会,可以说,这是他们爱情的开始,也是两人首次接触。那晚,陆政英是晚会报幕员。
              “你是报幕员吗?我的诗朗诵是第几个节目?”陆政英回过头去,眼前一亮,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站在自己面前,姑娘当时就心嘭嘭跳。“要上台了,快啊。”小伙伴的叫声打断了陆政英的愣神,后来才知道,那个小伙子叫柯愈勋,是矿山有名的诗人,已发表过不少诗歌!
              晚会间隙,同样喜欢文学的陆政英和他交谈起来。“那天我们谈普希金,谈俄罗斯文学,谈中国的诗歌。”晚会结束了,两个人难有机会见面,而陆政英心底已播下了爱情的种子。
              两个月后,两人再次意外相聚。陆政英决定到云南支边。在临行前一天,柯愈勋找到陆政英,全力支持她去云南支边,并送了一本书给她。在书里,柯愈勋写有一封情诗给陆政英,委婉表达了对她的爱意。柯愈勋对陆政英说:“到了那边要经常给我写信。”
              就这样,他们开始分处两地,开始鸿雁传情,开始无尽的思念和牵挂。林场距离城区很远,邮差一周去两次,每次都带回厚厚几封信。
              展现在记者面前的是装订整齐的18册情书,“我们那时不讲究,只要可以写的纸我们都在写,只要纸张可以用来抒写我们情感的我们都在用。”
              从1964年陆政英支边云南到1972年回到重庆,他们的300多封信件达十余万言。细心的柯愈勋在装订好的信件上面表明了书信书写时间,还将那时段他们之间打的电报和来往的车票粘贴一起。
              爱情激发了柯愈勋的创作灵感,100多首献给爱人的诗如泉涌,如江河奔流。这些诗歌被收入作品集《关于石头的情诗》。
              跨过命运的河流
              跨过命运之河
              跨过
              厄运像影子老跟着我
              哀叹与抱怨,有过……
              ——摘自柯愈勋诗《命运之河》
              如今在文坛已经成绩斐然的陆政英积十年之工,利用早睡晚起,靠一只伤残的手,记录下她在云南的痛苦经历和人生体验,写出了27万字的纪实文学《断翅飞翔》。该书2002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公开出版。这部被称为“一曲张扬生命意志的凯歌”。
              陆政英在书里记录了少女春梦,遭遇断手再植和感悟。其中她与柯愈勋的恋爱最为精彩,也发自肺腑。
              1964年,19岁的陆政英辞别山城去云南省罗平县八大河林场做一名工人。在一次事故中,电锯锯断她右手,幸亏再植成功。躺在病床上的陆政英开始思念爱人,记者读到一篇不足300字的日记(写于1964年12月12日),陆政英用左手歪歪斜斜足足写了1小时,其中写道“受伤那一瞬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上帝啊,为啥要让我们两个都残疾呢?”
              1967年,相恋3年多的陆政英与柯愈勋在重庆登记结婚,结婚不久,陆政英就返回云南,直到1972年调到重庆两人才真正在一起生活。
              “我们工资大多都丢在了铁路上,一年的探亲假10来天我也要回来。我们的老大都是不断在重庆云南之间奔波,二儿和三儿都是由我妹妹带大,老柯除了写诗什么也不管。”
            陆政英甚至抱怨丈夫:“纸上谈兵的爱情,都认为相互都爱得很深,可柴米油盐却不是那么回事啊!他只惦记文学和藏书,抛弃一切去写作,去读书,孩子生病了也不管。我们平时生活也有很多争吵,他除了诗什么都不管,一心埋在诗歌里面。”
              “我做梦都想要个女儿,自己手不方便,有个女儿帮手多好。我是用一只健康的手,操持了四个男子汉!”即使是1972年夫妻在一起生活,繁重而拮据的家庭生活,压在这位残疾女性身上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陆政英用再生之手成了作家,先后荣获“建国四十周年重庆文学奖”、“第五届冰心儿童图书新作奖”,等等。
              生命典当给文学
              在茫茫的人海里
              命运在等待着命运
              在茫茫的人海里
              心,在呼唤着心……
              ——摘自柯愈勋诗《心呼唤心》
              写作、文学和诗是他们生活中最大的快乐。夜深了,这才是他们的时间,他们的世界。
              在柯愈勋的散文《我们的故事》有这样的记录:“新来的杂志《世界文学》、《散文》就在身边,真想翻一翻呵。给孩子盖被子的她这才发现:二娃的裤子啥时候又挂了个洞。叹口气,补吧!见状我说:你补你的,我读给你听吧!一次又一次,静静的夜,静静的灯光。静静的机声。静静的诗和散文,向深处和远处弥漫开去。”柯愈勋已经记不起这样的场景有多少次了,他说,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与爱情。
              另一种快乐短暂而亲切,是在拮据生活中盼望着稿费。
              “老柯取稿费时,是我们全家最快乐的时候。”在陆政英的印象中,丈夫是个书呆子,诗是他的生命,也正是因为写诗,他们一家人才在艰难中找寻到了人生乐趣!1970年代末,文学的春天来了,老柯的作品渐渐被更多的人认识,有的稿费一次顶他一月的工资。陆政英说,1979年柯愈勋的诗歌在《诗刊》上发个头条,他们收到50元稿费,全家人高兴得当天到街上吃了顿丰盛的饺子。
              从开始诗歌创作到上世纪80年代初期,柯愈勋都是以他的煤矿诗受到诗坛关注的,被认为是继孙友田之后崛起的又一位矿工诗人。离开矿山以后,他的诗有了一些变化,作为诗人生命底色的煤矿生活,对他整个的人生和艺术都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其中《歌乐山之魂》颇具代表性。
              “以前靠手写,有了电脑,他就想要个电脑。”1985年,陆政英花几百元参加电脑培训班,学会拼音打字,上课的老师得知她学电脑的缘由,专门上门为柯老装了输入法。如今,电脑里,已经储存了柯愈勋上百万字的诗稿和散文。

梅花雪 发表于 2008-10-1 10:49:16

有爱就有奇迹

白万永 发表于 2009-3-28 00:10:41

龙哥的采访水平和写作水平又上了新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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