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里的阳光
笑声里的阳光太阳火辣地当头照着,大地被烤得热气升腾。可再大的太阳,也难挡街上的车流。
我在市房产交易中心大楼门前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了,为了父亲剩下的那20%产权。我要交易中心去帮他复印一份房价评估表,关键就是要房产交易中心盖的一个印。我原以为很快就能办好,不想就是这样简单的事,却生出了些许波折。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后生,他说:“你是房主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
工作人员盯着我:“有什么证明?”
“需要什么证明?”
“比如房产证、户口本。”
我与父亲的户口不在一起,房产也不在一处,我摇了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没有证明我不能给你复印。”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我的口气有点像幼儿园里的启蒙老师。
“办法倒是有,你到居委开个证明吧。”
“不就一张房产评价表吗,给我复印一张不就得了,就这点破事那来这么多规矩?”我把心里想的都倒了出来,语气重得连我自己也吃惊。
“不行,这是规定。”
规定就是不容商量,我被这句话不知找过多少次麻烦,知道再缠下去也没有用,还是趁早走路,留点唾沫暖胃。
原本,我的户口是与父亲在一起的,父亲的房子是公司的福利房,我结婚后,公司也给我分了一套福利房,我便把户口迁了出去。这一迁不要紧,我和父亲的关系开始说不清了。
证明身份,这要是放以前,倒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我们父子俩是在同一间工厂,是父亲退休后让我顶职的,要证明我们是父子,单位给我们出具一份证明就行了。问题是现在这个厂子已经不复存在,由于矿山属落后产能,所以被迫转型,我也随即被公司安排到了港口。我有两个朋友,他们的工厂没法转型,厂子跨掉以后,连工作也失去了。他们感叹地说:“还是你们茂石化好哇,有能力把你们安顿好,不像我们……”言语之间有说不出的羡慕。
我来到了居委大院。这所院子不大,却优雅,满院的簕杜鹃开得正盛,一簇簇粉红的,淡紫的,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和草。
我找到办事员说明来意,那位居委大妈问我:“有户口本吗?”
我一怔,这话怎会和房产交易中心的办事员说的如出一辙?我无奈地摇摇头:“没有。”
“有你们在一起的房产证吗?”
“也没有。”
“哪我怎么给你证明?走走走,别在这找乐子。”
听话听音,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办事古板的人,连起码的通融余地也没有,我一下子泄了气,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再次来到房产交易中心,希望能够说服那个后生。
到了交易中心,那后生还像流水线作业一样,看房产证、身份证,然后开具单据,让复印的人到二楼交钱,再回到六楼复印。
我喋喋不休地一遍又一遍地申述理由,他只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耐心地对我说:“你别求我了,求也没用,没有户口或房产证明肯定不行,要不还是让他本人来。”
我本来不想劳动父亲他老人家大驾的,这次也只能去乡下请他了。
回到我农村的家,见到父亲正坐在家里的木沙发上用鸡羽毛掏耳朵,眯着双眼,一副很专注,很陶醉的样子。这种掏耳朵方式几乎可以说是他老人家的独创,放在国外是可以申请专利的。他将一支鸡毛拔得只剩下顶上一小撮,放在耳朵里轻轻地掏,痒丝丝的,又很舒服。
当我把事情的原委向父亲说了一遍。他把鸡毛耳挖在线盒的缝间一插,说:“不可能吧,这点小事还要证明?一定是你有什么得罪人的地方。办事一定要耐着性子,把事情向人家讲透,人家可不就给你办了?”
很明显,父亲还是老一代人的观念,老一辈的办事方式,他不知道如今的硬性规定不是凭你一张嘴皮子就挪动得了的。
父亲拍了拍耳朵,就随我上了摩托车。
太阳光照耀着城市,和煦而温暖。在铺满阳光的路上,我用摩托车驮着父亲向房产交易中心方向疾驰。
我和父亲走进房产交易中心的6楼资料室,那名办事人员看了我父亲的身份证和他本人,很快就把评估表复印好。父亲说:“你看看,人家多通情达理!我一来,他马上就把事办了。”这话我没法回答我的父亲。
我和父亲到桥南社区办理手续,这里气氛完全不一样。到了社区,碰到的都是老熟人,父亲和这个打招呼,和那个点头。
“许师傅,身体不错嘛,平常都有啥消遣?”一个圆脸,身材矮小,头发花白的老头一把拽住了我父亲,笑嘻嘻地看着他。
父亲呵呵乐了:“我嘛,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早上起来听听收音机,吃过早餐散散步,到河边罾鱼,晚上到桥头听戏。你呢?”
“我嘛,早上散步,回家看报纸,电视,帮老伴做饭,晚上到社区去看老头、老太太唱歌、跳舞。”那老头笑得银白色的眉毛都抖动了,样子十分开心。
他笑着问:“老许,你也把那20%产权买了?”
我父亲笑着说:“买了,公司刚给了我房产补贴,这20%产权跟白送差不多,房子以后就全归我了,哪有理由不买?”
父亲一番话,逗得大家全乐了,特别是那老头,那豁着牙的笑声音里似乎有着阳光……
广东省茂名石化公司港口分部第一作业区 许荣波
邮编:525027
2014/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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