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波 发表于 2014-4-30 10:16:18

【我的职场故事】我生命中有关除夕的记忆片段

【我的职场故事】我生命中有关除夕的记忆片段
                                   李晓波
    
      坐在电脑前,准备为“我的职场故事”征文写点文字。刚一点动鼠标,一些深藏于我生命里关于除夕的记忆片段便不由自主,纷至沓来。  
      •1978年除夕,我五岁。那年除夕,在记忆里尤为深刻。因为就在那一年,我爷爷从川煤九处退休了,我的父亲作为我们家的第二代煤矿工人顶替他到了当时的华蓥山中段煤田指挥部李子垭煤矿上班。除夕夜,年夜饭我们迟迟未开席,因为大家都在等一个最重要的人,我的父亲。小小的我忍着饥饿,捂着火笼扑在高高的门槛上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奶奶在聊天,奶奶给我讲的是父亲小时候的故事,在她的讲述中,我知道了父亲小时候缺衣少食,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还光着脚丫子四处捡拾柴火,正在我们聊得起劲时父亲裹着一身冷气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一个熊抱留给我的温暖和喜悦令我至今记忆犹新。年夜饭中,我们不仅吃到了一年到头难得看到的肉,还吃到了父亲从矿上带回来的馒头和花卷(馒头和花卷在那时的农村可真是稀罕物,我在吃的时候偷偷留了一个在衣服口袋里,不想晚上睡觉忘了取出来,结果睡觉时被压烂啦,粘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很多年后还被全家人作为笑谈的谈资。),热腾腾的饭菜只一会儿就撑饱了我的肚子。那个年代,生产队每年分余粮时因为我家只有奶奶和母亲两个半劳力,我们家每年都需向队里缴钱才能分到很少的粮食。也因此,整个冬天全家几乎没吃过一个饱饭。我们家还稍稍好一点,毕竟还有爷爷的退休工资和供应粮顶着,其他劳力少的村民就只能靠苕干、菜饼和野菜等充饥了。
  •1983年除夕,我十岁。那年除夕,因为家庭的巨大变故成为我生命记忆里永远的痛。因为建国初期煤矿生产条件恶劣、安全设施极度简陋,爷爷在1978年退休时落下了一身的疾病:风湿关节炎、胃病,连他的性命,最终也在1983年10月被煤矿的职业病——矽肺病夺去了,爷爷临终前那几个月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粗重的喘息至今仍不时刺响在我的耳边… …灾难接踵而至,就在这个月,井下的一次掉顶,夺去了我父亲年轻的生命。10岁的我第一次来到李子垭煤矿,在半山坡的一个毡棚里,人们指给我看父亲的遗物:一张简易木床,床前一个破木箱、几件旧衣服、一套新工装(他未舍得穿,准备带回家给母亲干农活穿的,还没来得及带回家,他就去了),两块肥皂......矿工们看见我们,除了安慰之外就是叹气,“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撞上出事故的,偏偏是他呢?”从他们的口中我了解到,我父亲是在工间休息时,顶板垮落直接落在头上死亡的。顶板垮落,据他们说是常见事故,怪只怪我父亲运气差,偏偏坐在要垮落的那块顶板下了。我没有探究顶板为什么要常常垮落,但小小的我,在心里暗暗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到井下看一看,这顶板为什么这么容易垮落,并暗下决心要想办法让它不能随便垮落。
这年的除夕,我特苦,苦得我少年老成,在按传统祭拜亡灵时,我安抚了奶奶又安抚母亲,努力使她们相信,家,有我就有希望。那些年,放假或放学后,我就自觉的帮妈妈和奶奶做饭、扯草、锄地、担粪,有时还下田插秧,上山打柴。
       •1988年除夕,我十五岁,初中毕业,顺利考上了华蓥山矿务局一中高中部。我们家已经落实政策从老家重庆綦江迁移至华蓥市溪口镇,李子垭煤矿也为母亲在集销队安排了工作。我和奶奶的社保也涨至47元,这点钱在现在看来虽然微不足道,但在当时却足以解决我们日常生活柴米油盐的大问题了,因为煤炭是矿上供应,每百斤仅收7毛4分钱,水电因为矿上照顾我们工亡家属,也仅是象征性的收点钱,这年除夕矿工会还给我们送来了100元困难慰问金,用这笔钱,我们家破天荒的买了鸡、鸭、鱼、肉等平时桌上少见的菜品,请一直照顾我们的邻居李子垭煤矿老工人邓全国一家乐乐呵呵的团了一个年。
  •1993年除夕,我20岁。我在李子垭煤矿宣传科参加了工作,任职新闻干事。年少轻狂的我,因为自己就职的顺利沾沾自喜。但很快就感受到了煤矿下岗裁员的压力,当时因为煤炭行业普遍不景气,企业经营压力空前增大,我一个没有任何煤矿安全、生产知识经验的高中生在新闻宣传岗位上局限性越来越明显。为此,我每天深入连队,深入基层,拼命为自己补课课。这年的除夕夜,我就着昏黄的电灯灯光扑在桌前奋笔疾书,赶写我的第一篇煤矿散文诗《告别风镐》(后来发表在1994年4月15日《中国企业政工信息报》上),现在透过时空回望我勤奋笔耕的背影,还在为自己深深感动着。
  •1998年除夕,我25岁。煤炭的冬天真正的来临,我在这年的8月份下岗了。下岗的我与妻子在溪口镇农贸市场租了一个门市,经营一家面坊,那些年我每天重复着早上4时30分起床揉面、做面条、切抄手、擀饺皮,然后用三轮车一个食店一个食店送货的日子,上午守在自家摊位前,常常,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这年的除夕我最忙,因为每家忙着置办的年华清单里,抄手和面条是最后的选项,而我们的生意也集中在这一天。那一天,我在凌晨1点钟就起床了,和妻子马不停蹄地做了满满的一案板抄手、水面,然后守在摊前,一直到天黑,没顾得上吃一顿饱饭。
  •2008年除夕,我35岁。在这一年6月份,我从川煤集团广能集团李子垭南煤矿刚好干了1年的门岗岗位调入了矿党办,任职工会干事及党办秘书。经过多年的打造,融入川煤大集团、大基地、大发展战略的李子垭南煤矿地面环境已被绿树红花、溪流喷泉环绕,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花园式矿山。在党办,我与工会查岗人员一起第一次下到了井下生产一线,千米地心,南煤用标准的机车轨道,明亮规整的大巷,工作面执行沿空护巷,“四位一体”防突,“两掘一抽,先抽后掘”, EBZ-75型综掘机掘进给了我这个煤矿老兵一个欣喜的见面礼。这年除夕,我照例按传统祭拜亡灵时,在父亲和爷爷灵前骄傲地告诉他们,“我所在的李子垭南煤矿已经成功实现安全生产1080天,安全成了我们这一代煤矿工人最大的福利,煤矿工人的春天已经来临。”
      •2012年除夕,我39岁。这一年,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党提出了十年工资收入水平将实现比2010翻一番目标,这一年李子垭南煤矿急倾斜伪俯斜三软突出煤层综采攻关取得实质性进展,在各方面利好消息的鼓舞下我和妻子毫不迟疑地在广安市最繁华的地段广安体育场国际商业中心订购了一套新房。除夕夜,在春节联欢晚会群星璀璨同声歌唱《欢乐中国年》欢快的鼓乐声中我与妻子共同举杯,为我们的新生活,为我们伟大的中国梦。
  ·2014年,我已经年届40不惑之年了。40年的人生,我经历了祖国由弱变强,企业由工艺简陋、安全无保障向机械化、安全化阔步迈进的光辉历程。作为其中一员,我在这里撷取了记忆中几个片段,一气呵成完成了这篇文章,虽然它们不尽是职场故事记录,但通过它们我发现了我所工作生活的煤矿在数十年内的巨大变迁,也是我们煤矿人之长的变迁吧,我想,于是打消了修改的念头。

(作者单位:川煤集团广能公司李子垭南煤矿行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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