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孔海防:天堂里有没有“核桃露”
那天中午,和儿子在一起看电视,精彩的娱乐节目,让儿子看得眉飞色舞。不料,没多久,儿子的眼光便黯淡下来,眼圈也红了。我奇怪地问他:“怎么啦?”。“想爷爷了。”儿子如实回答。接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我听了心里也有些难过,但仍然强颜欢笑安慰儿子:“今天是爷爷的生日,咱们去给他老人家送些好吃的,行吗?”儿子含泪点了点头。车子向南山公墓飞驰,窗外的树木、电杆一掠而过。而我的思绪也在“自由飞翔”。三十年前的往事象过电影一般,历历在目。
打我记事起,父亲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五个子女管教得比较严。父亲在七十里外的水泥厂上班,由于距家远,只能每个礼拜回来一次,他进院放好自行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女们尽可能召集在一起,然后逐个训话。话题无非是生活方面的事情。如奶奶的被褥晾晒了没有?圈里的小猪娃打防疫针了吗?这些问题,我们都得如实回答。如果有哪个说了谎,那就会挨父亲的大掴子。父亲的掴子好疼呦,至今我想起来还会心惊肉跳。记得有一次,奶奶过七十岁生日,父亲在简短的祝寿之后,便让我到家里的楼上,把他购买多时的点心拿下来,作为寿礼给奶奶吃。听了父亲的命令,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恐惧感也油然而生:那盒点心早已被我偷吃光了,这时候让我去拿,岂不是强人所难!但慑于父亲的命令,我只好拿着空盒子过来交差。父亲严厉追问点心的下落,起初我还撒谎,后来便从实招供。我原想父亲会刮掴子,没想到,这次父亲并未动手,而是一反常态,严肃地告诫我:“孩子,爸不是在乎那些点心,而是想让你改掉撒谎的毛病,做个诚实的人。”寥寥数语,却让我刻骨铭心。
有时候,我的顽皮也会让父亲啼笑皆非,一扫往日的严厉。那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电影《闪闪的红星》风靡全国的时候。星期天,拔完猪草回来,我和邻家哥哥搞了个恶作剧:我们找了一块废弃的木板,放进门前的小河里,然后找了个长杆子,在河里“逆水行舟”。我们一边撑着,一边放声高唱“小小竹排江中游……”。正唱着,“船”突然失去平衡,我倆也掉进河里,成了落汤鸡。由于惧怕挨打,我俩便躲进了一座无人居住的破房子里。两天后,父亲拿着木棍子循声而至,看着我诚惶诚恐的模样,父亲把棍子一扔,破天荒地哈哈大笑起来。在我的记忆中,这是父亲最宽容的一次。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长大成人。十九岁那年,我被分配进磷肥厂,成了一名普通工人。第一天上班时,是父亲骑着伴他十几载的破旧自行车,驮着我向单位进发。我坐在车后,目睹父亲弯着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吃力地蹬车的样子,心里颇不好受:父亲,孩儿无能,让你老受累了。来日如有出息,一定开着名车,带你到南山森林公园兜风!
父亲去世那天,正好是2013年的除夕。弥留之际,父亲的嘴里还在念叨着,我把耳朵附在他的嘴边,听他在艰难地说道:“贴好,贴歪了不行,要贴正”。哦,我明白了,原来父亲临终前还在惦记家里贴对联的事情。往年父亲身体好,总要看着我们把对联贴得整整齐齐才放心。今年,他老人家身体欠安,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得心应手地指点了。想到这里,我鼻子一酸,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公墓里绿树葱茏,古柏参天。而父亲的坟茔却显得异常冷清。我和儿子摆好供品,在他老人家的坟头燃上一支香烟,还顺手拿出一瓶印有精美图案的核桃露,恭恭敬敬地呈献在坟前,那是父亲生前最爱喝的饮料。
父亲,天堂里有没有核桃露?如果没有,孩儿将为你献上,以告慰你在天之灵!(孔海防)
一位父亲的形象浮现眼前,感动。 在《豫光报》编这篇稿的时候,我流泪了,所以确定为头条,并在第一时间,将此稿推荐到平台。好文学稿就是这样的稿! 感动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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