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早点学
我应该早点学 杭大庆 小时家里基本没有什么书，但父亲却有二本怎样学游泳的书。我没看过父亲下过水，他也从没和我们谈过游泳的事。我想，游泳一定很难。上学后，假期常去大姨家，夏天，二姐夫带着我去水库，他喜欢在水库里游泳，我很奇怪他一个人在这么广阔的水中游，家里人也不担心。他有时让我下水，我却不敢。姐夫能游到水库的那头，水库很大，水极清，我往往看着水岸边的小鱼，想，自己如能像小鱼一样自在的游，那该多好。我一向谨小慎微。初中时，我在六中上学，学校离雨山湖只几分钟路，夏天，男生们常会一起来到湖边，下水在湖边浅水处扑腾，几天下来，他们基本都能游了。而我，是一次水也不敢下的。有一天，天极热，他们竟然脱的赤条条，让我在岸上看着衣物，他们个个奋力游向对面的动物园，湖面好宽，我真怕他们力竭出事。最终人人都到了对面，消失在我的视野中。过了好久，他们才又下水，游过来。回来和我说，到动物园看猴子的。哈，天热，动物园没有游人，他们裸着身子看猴子。真不知是谁在看谁啊。
大一时，高中的班长喊我去游泳池玩，我第一次下了水。他教我飘浮，刚入水，我就接连呛了几口水，内心充满了恐惧，再也不愿把头没入水中，只能看着他欢快的游着，心中怅然若失。一恍，四年过去了，要毕业的那年六月末，我们的论文通过了，教学实践也结束了，有的是空闲的时间，就等着毕业。很热的一个中午，一个同学喊我，说天太热，他带我去游泳池游泳，凉快凉快，他特别说他游的很好。
这次，却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死亡之旅。这次真实经历，多年前我写了一篇短文《自救》，发表在广州日报上。过程很简单，但的确出忽意外。他带我去的是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废弃的游泳池，池很大，水不深，仅仅到我的胸部，我只需站立就不会有任何事。他觉得我不会有事，就独自游向了对面，在对面的深水处游着。除了我们二个，只有几个孩童在浅水处戏水。
我本想感受感受水的清凉就行了。我身材高大，在水中一点点的、慢慢的向池中走着，心中没有多少恐惧，觉得自己完全安全。
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我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身体失重般倒下去，一会儿水就没了头顶，渗入我的鼻腔，一慌张水就呛入口中，更要命的是，池中积年的苔藓让我根本没法站立起来。我挣扎着，拼命从水面探出头，嗬嗬的大声喘息两下。我心内慌乱，一无所助。露出水面的短短几秒，我的眼光，在一波一波荡起的水面上茫然地探求着，寻找帮助，尚未完全清醒又再次坠入水下。我明白站不起来，长时间在水中，我就得淹死。我一遍遍挣扎着露出头来，连嚎叫呼救的声音都无力发出，只胡乱的在扑打着水。眼神无望地寻找可以呼救的地方。又迅疾的沉入水中。戏水的儿童惊疑得望着我，停止了嬉戏。同学仍在远处戏水，根本没注意到我。他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么浅的水中出事。即使发现了，想游过来，也不是三五分钟的事。
对于我，生的希望，只汇集在那探出水面时短短一瞬！别人的援助，也无可能。我一次次做着露出水面的努力，努力站稳脚跟，多延迟一会，绿色的水波在眼前激烈地涤荡着。一次次地沉入，一次次地潜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甘心就这么完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回不去，留在这，太冤！不出一月，我就毕业回家了。
不能死，不能死，但也只能依靠自己，我不停的喝水，出水的一瞬，我死劲的吐，终于最后一次，我探出水面，尽管双脚发软，站立不稳，身体、头脑、眼睛都随着水波摇摆，但毕竟勉强站起来了，我轻轻的呼吸着，心中阵阵的发冷，短短的几分钟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惊恐的儿童们见我站起来了，还以为我先前是戏水，于是又纷纷弄水玩耍了。我一点一点地向岸上挪去……
时间飞速，20多个年头又过去了。我再有也没有下水的冲动，对水只有恐惧。孩子快十岁，身患哮喘，而游泳对哮喘有很好的疗效。今年七月，给他报了蛙泳班，每天，教练教他们憋气，抱膝漂浮，蹬墙漂浮，在水中自由漂浮，蛙泳蹬腿，换气……。我在岸上一点点的学着，仿佛我自己也是一个学员。12节课上完了，儿子基本会了，就是换气还很弱，根本不能通过换气横渡泳池。课结束了，可儿子还要去泳池游。我陪着他去了，他下到池里，玩了会，让我下去。我还是怕，也觉得难看。可为了激励儿子，我答应他，只要他能横渡泳池，我就下水。我心想这个下午，他是不可能完全横渡的。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一遍遍奋力的游着，真有几次通过他的换气成功横渡。我只好下水，由于上课时的认真听讲，一个小时，我就把憋气，抱膝漂浮，蹬墙漂浮，水中自由漂浮，蛙泳蹬腿，这些动作全做成功了，只是换气还不成功。过了几天，我和孩子又下了次水，我换气也有点样了。在儿子学习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就是幼儿园的孩子，一开始，哭闹着不愿下水，可十几节课上下来，也基本能游了。更没想到的，是我自己，在年老体衰的情况下，还能一蹴而就的学会。多年的遗憾，其实，本应该早些解除。在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多些胆量，多些尝试，不怕丢丑，我是完全可以学会的啊。我真该早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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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省马鞍山市花山区湖东路矿山新村实验中学(原马鞍山市矿山中学)杭大庆收（2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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