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与爱同在
年与爱同在一进腊月,二姨就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催促我到她家去吃杀猪菜。往年我离得远,她总是把烀好的肉,剁好的排骨,再割块里脊一起打包让表弟送到爸爸家留到我过年回家时吃。今年,我调回家上班,离她只有二十几公里的距离,她怎能忍心看我吃不到热乎乎的杀猪菜呢?
于是为了我二姨把杀猪的时间推迟到小年前的星期六,还说这样,既吃年猪肉,又过小年。
那天,虽然阳光遍野,但北风强劲,气温低迷,只有零下13°,站在外面一会儿就手脚冰凉。我刚走到路口,远远地就看到二姨站在院门口向着我必经之路不停张望。看着她那张酷似妈妈的脸上写满焦急,和她在风中扬起的白发,想着她怕冷的双腿,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登时涌遍全身,驱走身上肆虐行走的寒流。这就是和妈妈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她一定是天使,在妈妈离开之后,代替妈妈爱我。
见到我,二姨冻得红的脸上立刻绽开一朵明丽的花,拉着我的手牵着我走进院子,一如小时候到二姨家妈妈牵我走进这个熟悉的大门一样。
一进院门就看到一盆鲜红的猪血和几堆分好的肉,还有挂在老杏树上的里脊肉条,敞开着的屋门正呼呼向外冒着热气,白白的,一团又一团,烟雾缭绕。屋里,锅里的烀肉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氤氲的整个房间仿若仙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情不自禁地垂涎三尺。
二姨说知道我从小就害怕看到猪被杀时的鲜血淋淋和听到猪临死之前的凄厉叫声,一大早她就请人先把猪杀掉了。她和妈妈一样记挂着我的喜怒哀乐。
在乡下,临近过年时家家户户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就是杀年猪,一到冬腊月,大家彼此约定好日子,你方唱罢我便登场的轮流杀猪。在那一个多月中几乎天天都会听到猪凄厉的叫声,天天都会闻到杀猪菜的香气,天天都会看到袅袅升腾的炊烟缭绕于屋顶从清晨到黄昏。
杀年猪的那天,他们会象过年一样呼朋唤友,招邻引居,把大家都请到自己家热热闹闹摆上几桌,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从中午到日暮,临走时还要装上一些带给家里没吃到的人尝尝。那香气,那温暖,那热闹渲染的整个山村热气腾腾,给终日寒风呼啸的冬季增添许多流动的温情,更让每一个孩子记住回家过年的味道。
小时候,我们住在乡下,妈妈是远近闻名的养猪能手。同是开春时一起抓的小猪崽,经妈妈的手可以在年底长到400来斤,比别人家要重上近百斤。记得有一年妈妈还把一头猪养到500斤,光一条腿就有32斤,我和姐姐两人抬着才能送到姥姥家。当时,我和姐姐走在路上,面对其他人羡慕的目光,总是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那种自豪感幸福感至今铭记在心。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谁家的猪能多长10斤肉,都是对主妇的最大奖赏,更何况多出近百斤?彼时觉得妈妈好像天使一样可爱,像英雄一样可敬。
猪能长那么大,除了妈妈的精心饲喂以外,还有我和大灰__我养的狗的功劳。春天,我和大灰满山遍野挖野菜;夏天,我和大灰穿梭在剌人的庄稼地里打猪草;秋天,我又领大灰翻山越岭到秋收过后光秃秃的大地上寻找遗落的玉米粒、花生等农作物。等到冬天来临时我就会搬着手指头数日子等着吃猪肉,满脸痴迷和向往,时不时还会将涌上的口水大口咽下,大灰则坐在我旁边不解的歪头盯着我看。每到这时妈妈就会敲敲我的头,笑着说:“小馋猫,别馋掉了牙。”
可真到了杀猪的那天我却被猪的嚎叫声吓得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当然,我并不孤单,我的大灰总是对我不离不弃,它也和我一样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我楼着大灰静静等着院子里的声音归于平静,才会趴到窗前看着大人们有条不紊的将猪大卸八块。
要不说人的欲望是最可怕的,刚才还战战兢兢的一人一狗,此时却挤在窗前,脸紧紧贴着玻璃,死死盯着还冒着热气的肉堆,从心到眼底绽放出的都是浓浓的渴望--对散发香气的肉的渴望;对家人朋友围坐温馨相聚的渴望;对即将到来的年的渴望,专注地盯着无法奔跑的那堆肉,那堆曾经对着自己亲切的哼哼的肉,忘记恐惧,忘记怜悯,忘记心疼。
肉烀好后,妈妈总会给切上满满一大碗,撒点蒜末,浇上酱油,递给一直守候的我,我便会迫不及待端着碗,带着大灰,找个阳光灿烂的地方,夹起一块,冲着阳光照一照,晃一晃,闻一闻,才依依不舍得放进嘴巴,闭眼细细品味,直到大灰焦急的低咽传出,才睁开眼看着大灰满地打转的样子,又夹起一块丢给它。我一块,我又一块,它一块,我一块,我又一块。。。。。。一人一狗旁若无人的享受着饕餮盛宴。垂涎一年了的肉,一碗吃完之后,肯定是不会解馋的,我就会依仗自己人见人爱的机灵,端着碗这桌一块,那桌一块的挨桌抢,大人们总是宠溺的什么也不说,狠狠地夹上一筷子放进我的碗里,妈妈发现后也会再放些肉在我碗里,拍着我的头,骂着馋猫把我往外推,我则像泥鳅一样扭动身躯,从妈妈腋下钻过,快速夹起一块肉扔进嘴里,做着鬼脸跑出去。见此情景,人们都哈哈大笑,那满足愉快的笑声阳光般穿透阴冷,将寒冬捂热。。。。。。那时我以为这样的日子总也不会过完,就像前院的老井,村后那条河一样永不干涸。但最后,井干了,河枯了,妈妈走了,家散了,年似乎也渐行渐远了。
吃饭时,二姨单独给我拿了一碗撒了蒜末浇了酱油的肉片,不停地一会儿夹酸菜,一会儿给血肠。走出二姨家时,我的手里又多出好几个包,有二姨自己晾晒的粉皮,自己种的并剥好的花生,自己做的罐头,我爱吃的油滋啦,当然少不了带给老公和孩子的烀肉,如果不是我拿不动,二姨还想给我带酸菜,带地瓜,带苹果,凡是她有的都想一股脑的给我。这份沉甸甸的爱让我恨不能脚下生根发芽,从此长成二姨身边的一棵树,畅快吮吸着爱的阳光雨露,贪婪呼吸妈妈的味道,痛快享受亲情的呵护。
多年没吃的杀猪菜,让我又找到家的感觉,嗅到年的味道。原来,过年过的不是吃不是穿,过的就是团圆,过的就是关心,过的就是牵挂,只要有爱什么时候都是过年,只要有爱哪里都是家,只要有爱心总是暖暖的,每一天都有年味。
年与爱同在,那份浓浓的情有诉说不完的故事 或清晰或暗淡,却永远难以割舍,因为在妈妈微笑的目光里,我分享着亲情对我的无私关爱 学习尹老师美文,问好辛苦老师 杀猪菜是好吃啊,哈哈! 学习美文,问好尹老师!
回 2楼(幸福海边) 的帖子
谢谢李老师,妈妈虽然离开,但爱依然在身边围绕,亲人间相见就如过年,温暖馨香
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