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本小人书
时光无情,岁月无痕,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人们总以为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过去的东西,过去的一切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是那么的缥缈微小,就像一滴水汇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难觅踪迹。
其实不然,就如所有的水滴有一天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以其它形式——雨点,铺天盖地地袭来一样,回忆也会以其它与之相关的形式出现,也许是一支笔,也许是一张照片,也许是一个盒子,也许是一本书。
若不是休假闲来无事,我也不会翻箱倒柜;若不是翻箱倒柜,我也不会发现那一摞精心保存的小人书;若不是看到那些带给我无数快乐却已破旧的小人书,我也不会想起那些被遗忘在时间角落里的故事。
1987年,随着爸爸工作的调动,我也转学进城里的小学上学,在小学门口第一次看到小人书。
在这之前,我只是知道小人书,但从未见过更别提拥有了。
我出生在我们市里最穷的乡最穷的村最穷的大队,虽然爸爸挣的工资不少,但他要养活一大家人,还有隔三差五来借钱却看不到还的亲戚们,能解决温饱就不错了,哪还有闲钱给我买小人书。
当我看到学校对面可租可借可卖的小人书摊时,我一下子呆住了。原来小人书有这么多啊,光《水浒传》就那么厚一摞,把一大本的《水浒传》分成了一个个的小故事,还有图画,比看同学家生涩的半白话半古文的大书好多了,中国的四大名著全有不说,还有聊斋故事,外国故事,推理故事,反特故事,琳琅满目,让我眼花缭乱。可惜我只能远远地看,不能真正一书在手,别无所求。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放学后,都要在那个书摊边驻足,留恋的目光贪婪地盯着每一本小人书的封皮,以至于可以清楚地知道,又有那几本书被人借走了。
但我却从没租过,当时两分钱一天,对身无分文的我来说真是一笔巨款啊,更别提两毛钱买一本了。可这不阻碍我风雨无阻地到书摊上报到,有时还会主动帮书摊爷爷整理被翻乱的书,或把地上的废纸捡起来扔进垃圾篓里,只为在整理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瞄一瞄书的封皮,摸一摸书。对我来说,能看看小人书的封面也是好的,我可以在头脑里按照封面的图案和书的标题,天马行空地自由勾画故事情节。
时间长了,我有时就会忍不住翻看一两眼,不过我很自觉,一天只偷看几眼,即使几眼,我已经很知足了。
那时候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有一天,当我再次蹲下身子,借着整理书顺序之际,偷偷翻开前一天看过的小人书准备接着看时,爷爷突然说话了:“你就坐下把这本书踏踏实实看完吧!”
他的话让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我感到脸旁就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将我吞没。我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爷爷,我没钱!”
放下书,我仓皇地起身,抬腿要跑。爷爷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知道你没钱。像你这样没钱还来偷看的孩子我见多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以为一场责骂是少不了了,更害怕爷爷去找老师告状。
谁知爷爷接下来说的话让我从地狱一下子飞上了天堂,他又说:“但像你这样有自制力又坚持还勤快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别的孩子都是把一本书偷着一口气翻完,只有你分出几天来看,还从来不乱翻。这么着,你把这本书拿回家吧,反正它的皮破了,租和卖都费劲,不如给你了。”说完爷爷把一本没有封皮的小人书递到我眼前。
我吃惊地看着爷爷说:“我偷看您的小人书,您不生气吗?”
爷爷笑了:“能不生气吗?但你不是帮我整理别的孩子翻乱的书,和扫地了吗?将功补过不说,功还大于过呢!当然要有奖励了,这就是给你的奖品。回去好好看看,这本书很好。”
我拿着爷爷递过来的粘着银行记账本上撕下的纸做封皮的小人书,如获至宝,连说:“谢谢爷爷。我以后会天天来帮您干活。”
爷爷慈爱地看着我说:“好,你要能做到,我就还有奖励。”
告别爷爷,我把小人书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路跑回家。
回到自己的床上,我双手颤抖着一次又一次抚摸着人生中第一本小人书,心里甜滋滋的,犹如吃了蜜一般。
小心翼翼翻开爷爷贴的熨熨帖帖的封皮,看到这个故事原来是法国著名作家儒勒·凡尔纳的作品《八十天环游地球》。
我趴在床上,仔细看每一副图,对照下面的文字,体会文章的内容。第一次享受看属于自己的小人书的时光,觉得阳光那么美,微风那么亲,连平时讨厌的鸟叫都那么动听,仿佛天籁一般。
我一下子就爱上了书中那个不苟言笑,勇敢自信,善良睿智,时间观念超强的主人公福克先生。
说来有趣,我找的老公也是福克先生这种人。
我老公这个人,很严肃,却很善良有爱,常给给老人孩子让座,帮助有困难的人,宽容对待每一个人。
最主要的是,我老公的时间观念特别强,做任何一件事,都把时间安排地稳稳当当,作为司机,如果领导安排第二天8:00出车,他一定在7:50就到达车库,把车发动好,静静等待出发。
从那以后,爷爷陆陆续续送给我能有二十多本小人书,遗憾的是一些皮相好的被妈妈送了人,所幸的是,我珍视的第一本小人书因没有封皮而幸免于难。
从此这本小人书和其它破旧的小人书统统被我珍藏在书箱的底部,珍藏在记忆深处,珍藏在美好的回忆里。
事隔多年,再次拿起生命中第一本小人书依然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平时一提看书就喊头疼的孩子,看到这些小人书,竟然两眼放光,立刻手不释卷的读起来,边读还边说,真好看!
但愿我珍爱的照亮我童年生活的小人书,也会给孩子的童年生活描上一抹靓丽的色彩。
中石油管道公司大连分公司消防队 尹春鹤 写得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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