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青青 发表于 2016-8-18 20:48:20

忆 陈 君

忆 陈 君——此文献给为煤炭事业奋斗终身的人们,也献给在外打拼的创业者
                           兰花科创朔州分公司   史慧清

一     第一次携妻去陈君家拜访,是在参加工作半年以后。他住在矿区二层小楼里,是矿区最为典型的建筑,有前后小院,楼上楼下各住一家。爬山虎长满整个墙壁,郁郁葱葱,小院煞是好看。后来听说矿上曾想拆掉那几栋小楼,最后不了了之。   我和陈君同在一个采煤队,陈君比我大不了几岁,刚三十出头。子承父业,早早便上了班,那时已是队里的副队长。年轻有为,说话幽默,没有官架子。我们这些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大学生,都喜欢和他闲聊。
    陈君紫膛颜色,一米七几的个头,宽身板,典型的北方汉子,彪悍健壮。其妻个性强势,夫妻恩爱,育有一子。儿子当时才上幼儿园,见了生人便害羞,白白静静结合了两个人的优点,性格文静有余和夫妻两人大不同。妻到现在还记得,一边在他家看他儿子穿着红肚兜的照片,一边听他谈如何才能提高队里的生产效率,屋子不时发时阵阵笑声。
   他儿子如今已长成大小伙,结婚生子。
二   陈君后来当上了采煤队的大队长。2000年以后煤炭市场逐渐好转,矿内堆积多年的几座煤山,马上销售一空夷为平地。采煤队当时是矿上最大的一线生产连队,我们工作效率高低,直接决定整个矿上的生产产量。
   陈君很能干,他的领导能力有目共睹。队里一百多人,大多数人来自附近农村,且文化不高,性格迥异,有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有一说三蹦的二百五,有唯唯诺诺的胆小鬼,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本地小混混,还有像我一样单纯如白纸、不懂人情事故的书生。他却领导有方,生产产量节节攀升。
   接着矿上大规模技改,他的功劳同样不可磨灭,上液压支架,布置综放工作面他安排得井井有条。井下工作条件艰苦,是人们俗称的“三块石头夹一块肉”,危险系数高,他井下工作却一干就是十几年,他常常和职工们一块挥铁锹、放顶煤,升井后浑身上下黑不溜秋,升井后只看到一口白牙。也和所有的矿工一样,升井后只想猛抽几口烟,喝几两小酒,然后浑身疲惫回家。只是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回家后也不能有半刻放松。
   后来队里相继出了生产科长、调度室主任、甚至矿长等重量级人物,都曾在他的领导之下,一时传为美谈。他也在那个日新月异的矿山成为生产系统主要科长。
    2008年山西煤炭业大规模兼并重组,公司在千里之外收购了个煤矿,陈君被选调到那个煤矿,成为“离开老婆热炕头”的首批创业者和开拓者。对于不愿走出家门的许多山西人来说,那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我也血气方刚顾不上家人反对,心想“好男儿志在四门”,希望在那个不毛之地闯出一片新天地,辞别妻儿千里迢迢跟着陈君去创业。

三   到了目的地以后,才知那个新收购的煤矿就是一个私人小煤窑。两排四处透风的简易小平房,便是职工宿舍,用水泥抹了外墙稍好看的屋子就是矿区办公楼,比起我们原单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陈君却干得很欢,尽管大家都来自公司内部兄弟单位,有文化差异、性格差异,还有若明若暗的各种派系,他却很快站住了脚根,不仅是因为他的性格,还有他的工作能力,来自原单位优秀的管理制度他运用得当,让他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风风雨雨几年过去,原先那个小煤窑已不复存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现代化的建设矿井。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这要付出比内地矿不知多少倍的努力,才能看到现在的这番景象。井下地质条件差、井上气侯比内地干燥寒冷,无霜期短,矿井建设进度受到很大影响,且远离市区,地处偏远,职工精神生活物质生活都比较匮乏。
   矿上主要领导几经变换,他也变为负责矿上生产的主要骨干,这是他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我们风雨兼程相伴着走过了好几个春秋,为了加快矿区建设进度,他在零下二十多度的雪天,开车去县城各个部门来来回回得跑;会上因意见不一,也会和同事们争得面红耳赤;接待本地领导检查时,他也会变得低声细语;夜深人静时也会想念远方的妻儿悄悄抹眼泪。
    他常常骄傲得和我说,井下工作面是如何的标准化,比起原单位来也差不了多少。看着他紫膛色的脸上在灯下泛着光茫,是一脸的自豪。有时他也会黯然伤神,突然会和我提起想调走,说回家,要回家看孙子,不能老在这个地方受苦。但这只是眨眼之间,更多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意气风发,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四    当煤炭市场再度出现疲软,2016年春他说要回老家休息一阵,我以为他开玩笑,没曾想他这一去竟成永别。自从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地方,他一直忙从未闲过,就连过年,遇上值班,也不能回老家和家人团聚。
   那天我和已跟我来这多年的家人周末相聚时,工友九哥打来电话,说陈君去世了。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矿井已建成,马上就可以生产,他却再也回不到这奋斗多年的矿区了,而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彪悍的北方硬汉了,再也听不到他侃侃而谈了。妻说,他还年轻,还不够五十岁,怎么抛下他妻子一个人去了。当打通他儿子电话,妻已泣不成声。
   原来他早感身体不适,只是一门心思想好好干出一番事业,壮志未酬竟自去了。我站在这千里之外的矿区,看着蓝天悠悠芳草萋萋,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他就像这盛夏时节生长旺盛的草木,不到收获的季节却早自调零。
   想来他只是千千万万矿工们的一个缩影,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献给了矿山。虽然煤炭市场仍处在寒冬,但是这种精神却如身边草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代代传承,成为支撑起整个煤炭事业的精神脊梁,他们在市场的寒冬仍信心满怀,盼望春天来临。想到这里,只觉心底涌起些什么。
    风来了,有些凉,打了个喷嚏。在这个千里之外的地方,秋天来得有些早。忽得想起那个长满爬山虎的绿院子,不知它是否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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