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意鸣埙见菩提
禅意鸣埙见菩提有人说,读书是境界,写作是生命,音乐是灵魂。虽然未敢有过这种超凡脱俗的高尚情怀,但草根一样的笔者,却一直把这些精萃,妄自菲薄的珍藏在精神世界的多宝阁内,用坚守和执著使自己在人生苦旅中不再蹉跎。曾记得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高中时期,晚自习熄灯后的宿舍里,我常常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蒙上头翻阅着从街头书屋里租来的长篇小说、传记文学以及《十月》、《花城》、《读者》杂志等课外读物,甚至还有从好朋友那里辗转借来的一些盗版畅销书。慢慢的,我的情感的血液时常在文字的情节里循环流淌着,常常梦境般的置身于路遥《人生三部曲》里的黄土高坡、心神牵系震憾着史诗一样的白鹿悲歌、用心欣赏着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王塑的顽主风格、《今夜有暴风雪》的知青们垦荒戍边的满腔热血,更是深深打动了我......当然,还看过一本在当时被称作禁书的《废都》。无论是不是那个年龄该看的读物,但我还是偷偷的坚持读完了。除了淋漓尽致的文字情节外,最为打动我的,却是书中那件化土成器,在西安城墙上鸣吹出地籁之音的大雅之乐——“埙”。“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尽管是文字描述,我还是从灵魂深处就隐隐感觉到了它的声音凄清孤寂、远绝尘俗,如秋天之凄美,似时光般悠远的洪荒穿越。在看完这本书后,我才第一次了解认识到了这名为“埙”的乐器。何时能拥有一件如此神奇的乐器,也鸣吹出那神秘沧桑,高古雅逸的韵律,该多好!尽管没有见到实物,但文字的描述足以魂绕梦牵在我的记忆里........后来,高考后的日子里,中等学习水平的我不知能否考上大学,也不象如今信息时代能查到分数。煎熬的等待不如先打工挣钱减轻点家里负担。于是,在母亲流着泪的千叮咛万嘱咐下,第一次出远门的我,扛起行李跟着村里的建筑队,来到了河北省馆陶县的一个工地上做小工。没有休息日的工地上,搬砖和泥、装车运料,单调的象搅拌机周而复始的转动轴一样枯燥乏味,手套磨烂了、手指磨破了,缠上的胶布也一层一层的脱落了,可我却从不敢叫苦,怕人家笑话自己啥活儿都干不了,依然咬着牙硬挺着。有一次下大雨料进不来,工头终于发善心让大家歇一天。压抑好久的老少爷们在工棚里不是打牌闲聊、就是睡觉喝酒。我没有参与他们,找了件破雨衣披上身,带上家里给的零用钱,去县城街里准备去买本书看。也许是陌生的地方,冒雨走了几条街也没找到家书店;也许是下雨天,更见不到一个书摊。怎么办?懊恼的我准备原路返回时,雨停了。再转转吧?说不定能找到家卖书的。又转了几条街时,突然,眼前一亮,一个装修考究、文化气息很浓的门脸出现在前面,难道是家书店,惊喜的我走近一看,门头招牌上赫然写的“馆陶县黑陶研究所展览中心”。失望的心驱使着我扭身离开时,大脑中猛然的想起了曾经学过的文史知识,这里是中国黑陶艺术之乡,还造就过盛唐名相魏徵、抗日民族英雄范筑先等历史贤达。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呢?好奇的我,赶紧跺了跺脚上的泥,拢了拢雨水淋乱的头发,把破雨衣叠好放在台阶旁便推门走进了展厅。两位比我大不了几岁女工作人员,本来想说:“您好,欢迎光临”。当看到我的装束后,却一言不发了,竟还露出了鄙夷的眼神。我也怕她们看出倪端,随即把缠着胶布的手指插入了裤袋,旁若无人的欣赏着那层层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黑陶鼎、鬲、豆、观音瓶、四向神兽等器物,突然间我眼前一亮,一个久违的文字赫然出现,一排排红色的锦盒上都印着那个神奇的篆体“埙”字,一个个椭圆形的带孔的小罐罐整齐的摆放在展架上,上帝无言,我梦寐以求的神奇乐器竟然在这里相遇了。当我激动而欣喜的伸出双手准备拿着看时,“别乱摸,这是展品,你知道那叫啥吗?弄坏了你赔不起!”一声呵斥把我从喜悦中惊醒,但此时却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回应了一句:它叫埙,是古代乐器,弄坏了我陪!此时,那位女工作人员已走到我面前,仍然用鄙夷的口气说:只要你能吹响,就让你拿下来看看!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小心翼翼的取下一件后,心里却有点后悔,没有家传与禀赋的音乐基因,只是自学过简单的笛子和箫,哪来的音乐细胞?挽回已经不可能了。脑子快速转圈,是不是按吹箫的指法试着吹一下。当我手把音孔,嘴唇挨着吹孔用丹田之气平吹时,第一下,没有声音,第二下竟然吹出了浑厚的5音,那位女工作人员看着我一愣没有说话,在我随机调整着把按音孔的手指,惴摩着五个音阶时。一个熟悉的旋律浮现在大脑,冥冥中竟吹出了四川民歌《小河淌水》的旋律,我已经不再顾虑她们看我的眼神了,第一次相逢到了似曾相识的埙,又第一次随即吹成了曲子,久违而畅快的心已忘我的连续吹了好几遍。当停止了吹奏时,一位五十来岁气质不凡的大姐也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她惊异的说,遇到高人了,竟有能把埙吹成曲子的,好多来买陶艺的客人别说会吹埙了,连知道什么是埙都不知道。真不错!可能她是老板吧?我看了看这位大姐,嗫嚅着问,大姐,有便宜一点的埙吗?我想买一件。那位大姐打量着我说,埙是古乐器,有灵性,展厅里的展品不会卖的。她停顿了一下说,不过,缘随灵性,可以送给你一件,以后多练习吹些更好的曲子。也许遇到了贵人,也许大姐看出我是个刚走出校门的打工仔,也许真是这千年古韵的埙之神助,感动之中无以言表。后来,我带着大姐送给我的这件陶埙,一面在工地上打工一面练习吹损指法和技巧,再后来,等来了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慢慢参加了工作,又从内地辗转来到了南疆边陲矿区。大漠孤烟,丝绸古道。人生正是一场修行,工作之余的我,常常遥望戈壁、明月、驼队和远去的女儿河时,把久伴于身的这件陶埙取出行囊,用心与魂凝聚的肺活量鸣奏出宫商角徵羽的天地元黄,在化作的那一粒粒音乐菩提时——仰望星空,包容万象。 龟兹矿业 刘俊锋
2017年9月5日凌晨3时收笔于盘蜗居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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