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田野
作者 张玉香 沧州炼化回老家探亲第二天,就和父母生了顿气。
本已是八十多岁的人了,非要种地不说,大夏天愣说除草剂不管用,便天天泡在地里,用长满老茧的双手把草一根一根薅下来,要知道这可是十多亩地。
没回家时,看到老俩口在大太阳下拔草的照片,就老大的不忍心。待回到他们身边,眼看着年迈的父母早上天还蒙蒙黑就往地里去,忍不住冲他们嚷了起来:“就不能歇会儿啊,这都多大岁数了!”
“八十多岁还天天去地里干活,不让人笑话我们嘛。”“这么多孩子,还怕缺了吃喝吗?”“这都快收割了,拔不拔草能起多大作用啊。”几个姐姐也从屋里走出来,对着父母七嘴八舌地“开火”。
“不拔哪行,那么大的草吸的庄稼都不长。再说了,拔拔草又没多费劲。”这边几个闺女围着父母前前后后唠叨,那边父亲手里动作不停,拔插销开大门,眨眼间,骑着电三轮带上母亲就向田里开去,留下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的干着急。
气恼归气恼,想着老父母正在地里干活,我们姐儿几个在家呆不住了,匆匆做了口饭吃,带着饭食和热水便往地里赶。
绿油油的亚麻地里,兰花已开始掉落结成果桃。微风吹来,父母的身影在高高的亚麻杆里若隐若现,即便离得很远,还是能看到他们和草较劲时使使劲抖起的肩膀。
看到我们几个闺女陆续走进地里,二老很高兴,揭开包饭的布,在衣服上随便掸掸手上的泥土,拿起一个莜面饺子就往嘴里填: “闺女们,你们就给爸拔拔那几片芦草就行,别的就别管了,我和你妈慢慢拔。”还好,父亲这次没像往常一样赶我们回去,倒主动给派起了活。
父亲说的芦草其实就是芦苇,白色的茅根在土里扎得很深,还分很多叉。按照父亲的要求,要把这些芦草连根拔起来,防止再生,这可就费了劲了。拔了没一会儿,我便感觉手掌外侧火辣辣的,脱下手套,发现已起了大泡并已磨破。
“妈,不是我说你们,这活干着没啥意义,这么大岁数了咋还这么想不开。”活干着干着,莫名又扯起一肚子怨气。
“我们老俩口干点活就当锻炼了,只要精精神神活着你们就能常来这个家聚聚,能不拖累你们就尽量不拖累。”母亲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今年这亚麻榨了油,给你和你姐姐们拿点儿,拿妈的东西总比拿别人的硬气。”
我不禁有些愣怔。
随着父母的老去,我们对父母的做法越来越不理解,觉得他们总让我们提溜着心:快80岁了还养活着牛,一次牛受惊,父亲拽着缰绳被拖行了一大段,身上撸掉了一层皮,才勉强同意把牛卖掉;老俩口七八十岁了一种就是几十亩地,等不及孩子们帮忙,父亲愣敢东歪西拐的自己学着开拖拉机上路;大冬天不在家坐着,父亲开着电三轮带着母亲到处捡树枝,年初拉着一车树枝在大马路上拐弯,让一辆小轿车撞倒差点伤到筋骨……
因为这些甚至更多类似的原因,我们子女和父母说话间多了很多责难,有时甚至都觉得他们不可理喻。
可现在想想,我们姐儿几个每次回家,父母总是把莜面、粉条、猪肉啥都往我们包里塞,看闺女的行李装得满满当当,父母脸上都是一副知足的样子。
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背过母亲站起来说想展展腰,眼里却噙着泪花。
转过身来看向父亲,他刚用力拔起一根大芦草,可能是带起的泥土飞到了嘴里,扭头啐一口便又接着拔起来。
他身后的田野,平平展展地延伸开来,明明已接近收获的季节,各种植物却仍向着瓦蓝的天空肆意舒张着自己的身段。 欢迎老师阅读! 感谢赵老师的精彩分享 ! 赵老师太给力了! 提前祝赵老师双节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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