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君 发表于 2017-11-18 17:03:27

“缘缘堂”一面

   文\湖南常德石油分公司周锐


    “天地间最健全的心眼,只是孩子们的所有物,世间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们能最明确、最完全地见到。”这是我最喜爱最敬重的丰子恺先生的一句话。丰子恺何许人也?很多人不太熟悉,但可能见到过一幅名为《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的漫画,一弯弦月照着人去后的茶几,空留三两个茶杯,意境孤独而隽永;或是瞥见城市的公共墙面上有《讲文明树新风》的主题宣传画,这也是临摹的他的画。丰子恺,我国最早的漫画家,用画笔描绘世间的“一草一木总关情”;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散文家,用文笔书写缘分流转中的“悲欣时刻”。

    我与丰子恺的缘分,源于初一时从图书馆借阅的一本名为《缘缘堂随笔》的散文集,当时不知道作者的信息,只是觉得这个本书的装帧很简约,仅仅在封皮的右边用毛笔竖写了“缘缘堂随笔”几个字,便再无任何装饰。

    然而一经读阅,便沉浸其中,我的“同理心”在这本书中得到充分发挥,我与作者似乎有某种“相见恨晚”之感。而这给当时十三岁的我带来了多大的喜悦,因为之前的读物要么是童话,要么是课本,从未有一本课外读物能如此深入我心。十几年过后,终于有机会来到他的故乡——浙江桐乡石门镇,也与“缘缘堂”有了一面之缘。

    1927年,丰子恺皈依弘一法师,并请他为自己的住所取名“缘缘堂”。后丰子恺几经迁移,于1933年在故乡石门湾老屋的后面,建造了“缘缘堂”。石门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模样,沟湾纵横,小桥流水,色调浅灰而古朴,整张画面配以吴侬软语的乡邻聊天声,立马让我穿越到了《缘缘堂随笔》的某些片段中。丰子恺故居临靠一条不知名的小河,粉墙黛瓦的建筑,跟丰子恺先生的精神气质很相配,迎面而来的是丰子恺先生的塑像,草地上有块写有“高风亮节”四个字的石头。

    进入主体建筑,分为纪念馆和“缘缘堂”,“缘缘堂构造用中国式,取其坚固坦白。形式用近世风,取其单纯明快。一切因袭,奢侈,烦琐,无谓的布置与装饰,一概不入。全体正直,高大,轩敞,明爽,具有深沉朴素之美。”这是丰子恺对“缘缘堂”的追求。

    墙面爬山虎环绕,墙角芭蕉逗趣,门厅牌匾位列整齐,室内窗明几净,装潢简洁雅致。看到这一切,想到丰子恺和他的儿女们在这幢宅子里度过了战乱前的平静快乐时光,不由得会心一笑;但再想到他们一家在之后日本侵华战争中的颠沛流离,甚至“缘缘堂”的旧居也毁于战火,再到后来他本人"文革"中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我又心生嗟叹,不由感叹“世间好物不坚牢,琉璃易碎彩云散”。

    丰子恺先生最喜欢儿童,也毫不吝惜的在他的散文和漫画中大量的歌颂儿童,我也是从他书中天真无邪的儿童变成了人海中的大人,终于懂得了“渐”的力量,“就是用每步相差极微极缓的方法来隐蔽时间的过去与事物的变迁的痕迹,使人误以为其恒久不变”。

    每次重读《缘缘堂随笔》,以及这次真的与“缘缘堂”有一面之缘,我都会想起书中的那句话,“我的孩子们,我憧憬你们的生活,每天不止一次,我想委屈地说出来,使你们自己晓得。可惜你们懂得我的话的意思的时候,你们将不复是可使我憧憬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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