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家乡味
文\江汉油田杨辉冬至已过,白昼渐长,虽然阳气上升,但气温依旧冻耳朵,寒气侵袭的日子里,人们习惯从暄腾热烈的食物中找寻慰藉——做汤圆、杵糍粑、炸鱼丸、蒸鱼糕……,香甜的气息里绵延着一代又一代平原人的温暖记忆,每一样都直击味蕾,每一样都牵动着远方游子的心,然而在这琳琅满目的美食中,我最思念的却只是一块方方正正的豆饼。
它大约最能彰显平原劳动人民“憨直”的性格了——用料精选上乘,流程繁杂细致,成品平直大气。一张纯正飘香的豆饼,须得选用颗粒饱满的绿豆,泡上大半天,待豆粒发胀撑破了皮儿,在反复的淘洗中豆壳儿自动脱落,晶润白皙的豆仁儿便水汽淋漓挨挨挤挤地躺在筲箕里了,适量掺入今年精选的新米,便可以上磨了。磨轮悠悠,一推一拉间,豆仁儿和大米便在磨盘沉沉的低鸣中化作了乳白的浆汁,然而这还只完成了一小步,豆饼的精髓在于一个“拓”字,因为成功的豆饼皮须得薄如“拓片”。
母亲正是做豆饼的好手,舀一勺浆汁倒入锅中,用半只大蚌壳迅速匀开,火舌不急不躁地舔着锅底,不消一会儿,两面不露焦黄,皮薄而有韧劲的豆皮儿就成了。把一大木盆的浆汁馏成圆圆薄薄的豆皮,常常要花掉半天的时间——这实在是一项既要求技巧又考验体力的活儿,虽然每每完成这项艰苦的工作后,母亲总是腰疼腿酸疲惫不堪,然而只要看到孩子们吃到美食后的欢欣模样,她就依然乐此不疲。
豆皮出锅后,包入瘦肉、蒜苗、豆干等馅料,折成方块,下锅煎至两面焦黄,“嘶啦嘶啦”的油水交会的声响,与蛋白质受热后绽放的香味儿从面八方侵袭着你的味蕾,于是顾不上烫嘴,迎着热气咬上一口,外酥里嫩、齿颊留香,那真真是最致命的“舌尖诱惑”!也有直接切成宽片儿入锅爆炒的,黄澄澄的豆饼配上红的辣椒、绿的蒜苗,入口有蒜苗的清香,和豆饼的绵密口感,色香味俱全,可佐酒,又能作主食,正是酒馆里的“爆款”菜式。若要长期保存,则把豆皮切丝晒干,做成豆饼面,食用时加些青菜,豆饼经煮制后,汤水如芡汁一样浓郁醇厚,是孩子、老人们所适口的食物。
这些年随着修井队伍南征北战,有幸品尝过各地的美味,从麻辣鲜香到浓油赤酱,从特产美食到名点小吃,从北国的色重味浓到南国的清淡温润,练就了一副“兼容性”极强的好肠胃,但一方朴素简单的豆饼却仍是记忆中最深的珍藏,那是家的味道,更是眷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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