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星：读书人的不情之请

张硕御月

  　感冒发烧不能出门，只得僵卧床榻。吃过退烧药，睡了两个小时后，觉体力有所恢复，遂下床来到书房，想起前两天分别在路桥和临海购得不少书，这些新书还没有好好的抚摸把玩我就病倒了，现在虽然还感困乏，但亲近之心无论怎么都按捺不住，就去把这些天所购之书尽数搬到书桌上来。我一本本地翻阅过去，每一本书都有它独特的迷人风景。我就象泛舟在风景之河上的旅人，河道绵绵无尽，曲曲折折，时遇峰回河转，或旖旎，或雄奇，无限风光，让人目醉神迷。想我平时工作太忙，别无嗜好，周末稍有余 ，就爱逛个书店，新书买回，就好象一个饥人回家，刚好饭熟，打开锅盖，饭香扑鼻，也不及洗去风尘，坐下来捧起碗就先大口扒饭，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聚书之乐，凡读书人共之。

　　英国有一位藏书家叫爱德华·纽顿，他曾写过一本书，畅谈他《聚书的乐趣》。在《开场随笔》一文中，他记述了聚书生活中这么一件虽想起来还有歉疚但心不悔的事情。那是1913年的一个秋日，纽顿得到了一个休假的机会。在休假之前，他的一位朋友递给他一本《地理杂志》，那一期恰巧是关于埃及的专刊。书中的美丽图片和记述很快征服了纽顿，于是他决定这个假期到埃及去，荡桨于尼罗河上。

　　很快纽顿和他的妻子所乘的轮船已驶进了地中海，经过了热那亚以后又抵达了那不勒斯。但就在这时，纽顿忽然不想再往前走了。纽顿在书中写道：“尼罗河源远流长，世代不辍，它还会继续流下去的。伦敦有书，它们不会等我。”纽顿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事情触动了他，让他这么果断地作出决定，立即弃尼罗河的动人景致而急着要返回伦敦。从字里行间来猜测，我估计纽顿在航船中偶而听说了伦敦有一场书市，书市当然有举办的期限，赶不上就错过了。不是书市这样的展销活动，纽顿就不会说“伦敦有书，它们不会等我。”纽顿不想错过这个书市，看来即使是在人文深厚的伦敦，书市也不是经常举办的。唯其机会难得，如果错过，纽顿将引以为终身遗憾，因为他错过的不仅仅是一场书市活动，而是那么多凝积人类智慧和才华的书籍。尼罗河今后还会流，改变计划，无非是迟一些时日来游而己。

　　纽顿的行为看起来有些突兀，不近情理，毕竟从伦敦去一趟埃及也不容易。而且纽顿是带着妻子走的。有人结伴，哪怕是妻子，也要兼顾同伴的意见，如果同伴对埃及对尼罗河两岸的风光有热烈的向往，而且强调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那不勒斯，开罗就在地中海的对岸了，何况现在又是金秋这么美丽的季节，我们怎么能不按计划完成旅程呢？我想如果纽顿的妻子这么坚持是很自然的，但他的妻子没有这么做，或许多年的共同生活使做妻子的很理解书在丈夫心目中神圣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她知道，一旦是书事打动了丈夫，就是十八头健牛也无法拉得动他远离书市。看着地中海的万顷碧波，眺望海对面的国埃及，这位爱书的痴情人还知道对善体人意的妻子表示歉意，他说：“我不无惭愧地将事情告诉了我的妻子。当我发现她并不强烈地反对改变计划时，我们就在那不勒斯上了船。”

　　一次已开始了旅程的旅行计划就这么轻易地中途中止了。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纽顿的这一心血来潮的决定很不值，但他就这么做了，做得这么毅然决然。当然，这样的痴情妄举只能写在《聚书的乐趣》这样的书里，因为纽顿的这本书是写给天下读书人的，他相信读书人人同此情，会理解他的。

　　我曾在前天写的《临海淘书记》中重提了自己对一位老同学的歉疚事，至今我一想起这件事还要脸热耳红。固然读书人爱书是情理中事，但老同学在他乡见面，也是不易的事，我重书轻友，最后迷于书海而不知返，老同学说不定有多伤感呢？人情比纸薄吗？其实我是很重友情的人，但我怎么解释我舍友亲书的行为呢？时间过得越久，这件事在我心头就压得越重。现在读了纽顿的自述，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有人做得比我更过份。但纽顿的行为过份而不离奇。如果以爱书人性情这个角度去理解，其实也很平常的。我没有必要再在心上背负沉重的十字架，现在我可以用比较轻松（当然诚恳依旧）的口气对老同学说：“请愿谅。”

　　在同一篇文章中，纽顿继续写道：

　　一个昏暗的白天，我在查林十字路花一先令买了一本理查德·李·加林的《英格兰游记》。看来，同我一样，李·加林也不是一个伟大的旅行家。他极少到达他开始计划去的地方，不是迷了路，就是改变了主意。当他住进了一家舒适的小旅馆，就会宣布已到了目的地。在旅馆里他马马虎虎地吃上一餐，点燃了烟头继续读书。

彭娇妍

yessir

hamtyb

很不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