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长塘

羊君

    文/上虞石油 梁妙荣

    一场鞺鞺鞳鞳的春雨，虽及不上夏日豪雨洗净燠热，酐畅淋漓，却实在掸去冬日的尘埃，让春日恬静的香气扑向大地。

    车子驶向长塘，极目是湿润的青翠，无数的竹枝摇曳在这和风细雨中，宛若层层绿浪，翻滚向来往旅人的心。

    虽然空气中藏着雨丝，我却还是忍不住开了车窗，夹着泥土气儿的水汽奔上前来，钻进鼻子里，像是沾染着竹叶甜丝丝的味儿。沿途山光旖旎，竹林大道犹如逶迤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绿的树，黑的路，淡青色的天空凝着朦朦胧胧的云，一时间只让人觉得来到人间仙境，竟不知身在何处。

    雨后的长塘，笼着烟云，绰绰约约，仿佛戴望舒笔下那行走在雨巷的姑娘，轻盈，婉约，带着令人着迷的雅致——这满山绿竹是她旗袍上的刺绣，这错落的村庄是她手上的串珠，就连浮在天际的轻云，都似她挽起乌发的簪。

    长塘人好客，父亲的朋友老远望到我们，就搁下锄头招呼，他的竹筐子里面已经放了许多湿漉漉的，缠着土的笋，操着地道的长塘话，约着我们去家里吃饭。小小的院子里面还有些泥泞，雨丝儿淅淅沥沥的落着，淋湿了院子里面的花儿，然那花儿被雨水浸了，反倒愈发娇艳起来，正如远处的竹林子，被这春雨一洗，更为青翠欲滴。菜未上桌，我便隐约闻到那最简单明快的香气，这香气和长塘一样，没什么过多的矫饰，最是清新自然，满含着山野的烂漫趣味。

    女主人最先端上来的是碟子凉菜——刚刚煮熟的嫩笋拿香油和醋拌了，光瞧着那黄嫩嫩的颜色，就叫我想流涎水。“这笋刚刚还在土里活呢！”她笑着道，“最鲜嫩的就该这么吃，快尝尝。”我与父亲对视一眼，迫不及待的下了筷，牙齿还没来得及怎么咬，那笋尖儿就要化了水，汁水流到口腔里，微咸又透着酸儿，清清爽爽，“可真鲜啊！”“吃笋就吃个新鲜，那些放过罐子的，不是味儿了。”

    笋是长塘笋，景是长塘景，行走在长塘的竹林，当真是“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那些尖尖的笋头儿从土里探出来，像是一个个小小的脑袋，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着雨后的长塘，该是一番如何美丽无俦的模样。

    临走前大伯大婶又给装了许多笋，或细或粗的笋挤在一块儿，黏着点土腥气，又染着竹林里面特有的清冽的香。车子沿着大道继续前行，两旁的翠竹拥抱着，枝叶摩挲着，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与我们告别似的，恋恋不舍。

    雨后长塘，天光微亮，有稀疏的阳光透过云层落到大地上，抚摸着虞城这片被眷顾的土地。

    不知竹林深处哪里传来一声清脆鸟鸣，直冲云霄，赞美这竹林隐逸，亦不知何处升起淡淡炊烟，昭示着这生活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