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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荆门石化 张琴
南向窗台的防盗网上有一盆草球,因为养护不周,那盆仙人球灰头土脸,无精打采的。原先只是一个乒乓球那般大小,经年累月,那小小的球体上居然生出了很多仔球,密密麻麻已经满满一大堆,有的大如拳头,有的如鸽子蛋那般大小。她在防盗网的一隅究竟呆了多少个春秋,十年?也许是十五年吧?像一个弃儿,没人怜爱,没人关心。
对于花草,我更偏爱那些罕见的品种,不知道是虚荣心作祟,还是真的要挑战自己的养殖技术,市面上难得一见得花草,我都愿意收集了一试身手。我喜欢兰草的幽雅,一盆在案摇曳出无限遐思;我亦喜欢食虫植物的诡异,布一个甜蜜的陷阱,那些不明就里的贪食者因为诱惑而步入死亡之旅。我却一直很难接受草球的平庸,那弧形的纵棱上遍布短刺,扎进肉里挑也挑不干净,所以我从来就不怎么关心草球的死活,或者心里深处暗暗的还有那么一点恶毒的想法:由她在那里自生自灭吧,或者干渴死,或者冻死。
草球也开花,每到春末夏初,纵棱刺丛中慢慢生出黑色的毛茸茸的小颗粒,那些小绒球最后长成一个小喇叭的样子,平庸的草球变成一个优秀的喇叭手,晨风里我听见了她吹奏的曲子,也寂寞也快乐。花开短暂,仅仅一天的绚烂,之后花残花落,一切复归于寂静。只有这个时候,草球才能得到大家的关注和赞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很久很久没有给她喝水了,心里不免愧疚难当,狠狠地灌她几瓢水。
曾经一个花友来我家串门,角落里群生的草球引来她的惊叹,自那一声惊叹里,我把这盆草球搬出防盗网,用喷壶细细地洗净她们满身的尘埃,放在一个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这一满盆的草球真的甚为壮观,也深深打动了我。之后,每当有客来访,看见草球不免赞叹一番,仿佛一个被朝廷罢黜、冷落多年的要员突然被人想起,于是从遥远的夜郎回到京都,重新被启用被重视。
有一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叩门,说是散步的时候看到了那一盆草球,“能不能分我一个呢?我喜欢这满满的样子,一嘟嘟一嘟嘟的,好看!”她还买了一个金琥送给我,算是交换。这让我非常惊讶了。与人分享花草乃是常事,我分了两个草球,外带一盆铜钱草,老人很开心。后来有不少的朋友都要求分享,陆陆续续分走了十来个球。
我惊讶于时间的神奇,都说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一剂良药,时间何尝不是奇迹的缔造者?时间让一个平庸的草球变得不同寻常,善感的人深深折服于群生草球的壮观;我惊叹草球的坚韧与顽强,十几年缺少营养缺少灌溉,却把生命演绎得丝毫也不荒凉,在贫瘠中默默生存并且绽放出美丽,繁花满地,惊艳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