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江鱼

羊君

    文\江汉油田  楚学朋 洪磊

    每年3月，是东荆河最漂亮的时候，两岸绵延数十公里的油菜花，如同金色的海洋，随风起伏荡漾，两岸大堤上笔直林立的水杉争相吐翠，让这条汉江的小支流，愈发婀娜多姿。

    周末时，接到朋友来电，说要请我吃一样好东西，位置在江边，正好身有余暇，欣然前往。来到大堤之上，只见两岸的油菜花已经渐渐谢去，前日的一场风雨，让落花化作春泥，前几日的金黄变成了一片碧绿，嫩绿的豆荚挂满干茎，看来，好景还须早看，稍不注意就会错过，只能等待来年了，就如同人海中的你我，擦肩而过，也许就是一生的错过。

    在大堤的坡面上，丛生的野草，已经在枯黄中透出了绿，一习春风一阵春雨便唤醒了沉睡一冬的草木。此时，东荆河的水已经开始上涨，冬天时分河枯水浅时堆积的河沙渐渐被淹没，近岸的草皮泛着湿气，一只正在河边搜寻食物的田鼠，鬼鬼祟祟的样子招来我们一阵兴奋的鬼哭狼嚎，吓得它刺溜一下钻进了草丛中，只见草棵子晃动了几下，便匿去无踪了！

    穿行在这春光当中，只觉得如同“脱笼之鹄”，清爽中一股子机灵劲儿。忍不住问朋友，今天的美食在哪里？朋友指一指清澈的河水：“就在那儿！”

    河水清澈见底，打着旋儿流动着，不时有几条小鱼儿蹿出水面，一条梢子船正从上游漂下来。这种船是当地的一种捕鱼船，般长不到两米，宽不过一人，两个船体用硬木连在一起，非常轻便，放在自行车上就能够带着走。船老大站在船上，竹篙轻轻一点，船如箭般破开水面疾行，一条雪白的丝网由船尾沉入河中。朋友一声招呼，靠得岸来，只见鱼篓子里面已经有了半篓子活蹦乱跳的鱼儿，全都是不到两寸长的刁子、鲫瓜子、青头，这么小的鱼，能有什么吃头？船老大笑呵呵地说：“这鱼才好吃呢！”趁着下网的功夫，他给我们讲起了其中的道道。

    东荆河河床宽而水浅，河道皆是沙底，每到秋寒水枯之际，游鱼顺流而下进入汉江，在河泥水草之间度过漫漫长冬，待春水泛滥之时，再逆流而上回到小河之中开始觅食。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蛰伏，脂净肉瘦，为过冬而储存在体内的脂肪被消耗一空，此时却是味道最鲜，在当地被称为“开江鱼”，是开春第一鲜。

    半个小时过后，船老大开始收网了，他牵起窜绳，只见丝网上的鱼儿正在挣扎着，收完第一张网，鱼篓中已装了大半，我们将鱼拎到早就订好的农家开始烹制。“开江鱼”体瘦如狭刀，用钢丝球一抹，鳞片便掉了，去净内脏之后控去水，撒上细盐腌上个把小时就能下锅了！在农家找了个小筐，主人又带着我们来到江边寻找野菜，此时最好吃的莫过于鱼腥草、藜蒿了。鱼腥草可入药，能清火去热毒，是春夏之际当地餐桌上必备的凉菜。而江边野生的藜蒿比市场上人工栽培出来的更加嫩脆，也是佳品。

    回到农家小院中，只见锅中自家榨的菜油已经烧得冒烟，主厨的阿姨将洪亮的辣椒丝、姜片、花椒和切成小段的酸豆角放入锅中，翻炒几下，辛辣的香味便直入鼻腔，将各色杂鱼倒入锅内，加上料酒等，盖上锅盖焖烧，待出锅时，再撒上江边特产的野葱。20分钟后，一盆鲜鱼就摆在了院里的四方桌上，洪亮的汤汁散发着浓香，让人食欲大动。小心地拈起一条鱼，咬住鱼颈，筷子轻轻一抽，便只剩下鱼骨了。细品之下，鱼肉虽不丰厚，但是经历了一个冬季的山寒水瘦，鱼肉中的腥味极淡，入口细嫩软滑，滋味清美，和着微微的辣，还有一丝的酸香，忍不住叫一声好。尤其是最后那一把提味的野葱，本是微苦，入锅之后却更衬鱼味，也许配角在某些时候也是不可缺少的。热情的主人又提来了一壶自家酿的苞谷酒，每人满满一碗斟上，苞谷酒谈不上醇厚，味道却是清甜，再吃上一口用香油凉拌的鱼腥草，郁郁葱葱的清新之气很是提神。主人还将自己家里腌制的老坛泡菜端上来，酸萝卜、辣白菜、老豆角，味道实在妙不可言。

    早春的午后阳光灿烂，却并不灼人，透过老榆树枝叶缝隙，变成斑驳的光影，墙边一溜桃花开得正艳，不知何处飞来的蜜蜂嗡嗡飞舞。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半躺在椅子上，一手拿根刚摘的小黄瓜，嘎嘣一口，只觉人生之乐，莫过于此，听着远处石油钻机微微的轰鸣，只想在这桃花树下睡上一觉，梦中可否遇见桃花仙？

llsyq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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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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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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