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那棵酸杨桃树

羊君

    文\茂名石化 许玲智

    再次回到老家，每当我望着那棵酸杨桃树，眼前就不禁浮现那个人的身影......

    小时候，由于计划生育管得严，父母在外忙于工作，就把我送回了老家跟爷爷一起生活。村口有很多棵杨桃树，有几棵甜的果子，仅有一棵结出的果子是酸的，以前爷爷经常坐在这棵酸的树下面等我放学归来。每到果实成熟的季节，树上结出绿莹莹的杨桃，闻着那阵阵沁人心脾的甜香，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杨桃的吃法有很多，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腌制后食用。我们习惯直接食用，在食用之前先将五棱去掉，再横切成一颗颗的五角星，沾点盐吃，或者直接一口咬下去就是软而清甜的果肉，听到“啪”的一声，随着口水流入喉咙，再一直流入肚子。那味道既有说不出的清脆，也有说不出的甘甜，更有说不出的美味。

    记得爷爷说：尝过酸甜苦辣才是人生，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正值天真烂漫的童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涵义。

    我是个调皮的孩子，每当无聊的时候，我就爬上杨桃树，透过细细密密的树叶，看那无边无际的田野。每至夏日，地面如同火烤一般炽热，杨桃树下不失为一个避暑的好地方。我们常坐在树下，听老一辈讲那过去的故事。“50年代末到80、90年代，爷爷还年轻的时候，物资都很匮乏，我们那时候只能用粮票去买米买肉买菜，一年只能吃上两回肉。想穿新衣更难咯。粮票难得，还不是你想换就能换的，到处粘贴着‘计划用粮，节约用粮，粮食是宝中之宝’的大标语。改革开放这一阵春风吹得好啊！现在，只要你们手里有钱，想买什么物品都可以了，幸福咯。”爷爷一说起过去的往事滔滔不绝，由此我也深受启发，知道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杨桃成熟的季节，我会帮爷爷爬树摘杨桃，或者用挂了网子的竹竿把杨桃摘下来，一大早爷爷便把杨桃整齐摆放在簸箕上，用扁担挑出圩上卖。卖杨桃一天有时能赚了几块钱。为了犒劳我，有时爷爷会在我上体育课那天给我2毛零花钱，这样体育课后我就可以在学校的小卖部用1毛钱买1根冰棍解渴，1毛钱买一包“唐僧肉”（又名“老虎肉”）或者芒果干解馋。有时后，书包里藏着多的1毛钱还会偷偷地买一小勺瓜子放到裤兜里，慢慢品尝，一遍嗑着瓜子一边往家里走，那个香哟，快到家时，赶紧把小嘴巴拍干净，用舌头把牙缝里的瓜子渣都舔干净，确保不被爷爷发现自己又买小零食了。到家门口时，假装淡定地叫：“爷爷，我下课回来啦！”......童年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

    爷爷每天忙完家务活，接着又会下田或者去种菜浇菜去，在出门前总是说：“智儿在家好好玩哟。”我便望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离开村口；他那干枯起皱的手，仿佛化为了伸展的树枝，瘦小的身体仿佛饱经沧桑的树干，他就像一棵行走的杨桃树，我就这样看着发呆......只知道回来时，菜篮子总是挑着我爱吃的番茄、地瓜、心菜、香菜等......时间如同白驹过隙，我到了出市区念中学的时光，尽管心里不情愿，我还是离开了杨桃树和爷爷，奶奶走的早，只要爷爷一个人在老家过日子。随着学业日渐繁重，我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难得一次回去，在杨桃丰收的季节，爷爷必定会端出一盘切好的杨桃，临行前，爷爷还会固执地拣一袋又大个又甜的杨桃给我带回学校。

    记得有一次，爷爷得知我感冒发烧了几天，胃口不好，吃不下饭，特意从酸杨桃树摘了果子，买了橄榄等配料腌制了杨桃干，托人带上街给我。杨桃有清热生津，利水解毒功效，爷爷精心秘制的杨桃干着实为开胃消食的一道美味的下饭菜。看着这一小罐的爱心咸菜，我觉得喉咙哽咽了。

    爷爷身体一直都很好，没有什么病痛，可后来由于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骶骨，因年事已高医生不建议动手术，疗养八个月后，身体机能逐渐衰退，2015年11月7日，99岁的高龄的爷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又快到一年的清明时节，身在异乡的我，开始想念那棵树，想念远在天堂的爷爷了......

    如今，村口那棵酸杨桃树还在，可没有爷爷的老家，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人笑眯眯的切好杨桃等我了，也再也没有人给我老一辈的故事了。直到某个瞬间，我特别能理解明白爷爷对我的爱。爷爷就像一棵杨桃树，他为我遮风挡雨，并一直加倍的疼爱着他的孙女。

    看着缀满枝头的杨桃，我的泪早已蓄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