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阿根钓粲鲦

羊君

    文\杭州石油 来勇

    前几天，我有点事去曾经工作多年的水运油库。油库里的同事与我说，阿根在油库围墙外钓粲鲦。

    这句阿根钓粲鲦从同事嘴里一蹦出，我的脑子里嘭的一声，封存的记忆像爆米花一样迸发出来。

    我刚进油库工作那年，运河水质不错，河水里成群结队的粲鲦在穿梭。

    油库建在运河的一条浜里，浜里有条支流的跌水，从西湖周边群山里流出的支流夹带着丰富的营养跌进浜里，再加上鱼的溯水向上的天性让油库里的粲鲦远比运河主线更多更集中。

    粲鲦是一种柳叶状银白色浮游小鱼，多为成年人一指长短，最大的也不会超过拇指与食指一跨。游速飞快地粲鲦，受惊吓时会跃出水面，贴水面划过银光一道，随即消失于水底。

    粲鲦多刺但肉细香嫩，收拾利索后沾干面粉用油炸透蘸椒盐即炸即吃，当属人间一大美味。

    粲鲦好吃不好钓，一般是用游丝网拦。运河里不允许网捕，吃货们只能望鱼兴叹。

    不好钓不是没人会钓，卸油班的阿根就是个钓粲鲦的高手，每天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里，阿根能钓上满满一饭盒。

    那时，阿根钓粲鲦的鱼竿是用俗称“虎啸条”的野竹自制，又轻又细又长。鱼线上也没系铅坠，只在钩的上方5厘米处打了一个绳结。

    阿根将饵料穿在钩上后，左手捏绳结，右手握竿，把竿尖拉成150度时，突然松开左手，借鱼竿的弹力让鱼钩弹至鱼群集聚的水面上，像一只产卵的蜻蜓在点水。

    鱼钩弹至鱼群，引得群鱼疯抢，阿根顺势一提，一条粲鲦手到擒来，很少有落空的时候。

    阿根用苍蝇钓粲鲦，苍蝇是同事捉了送来的，阿根则将钓得的粲鲦轮流送给油库的同事。

    那时午间两小时，油库时常上演这样一幕：阿根在码头上钓粲鲦，一个重复出现的同事不断跑来跑去送苍蝇。这个专门替阿根送苍蝇的同事，很可能是即将享受粲鲦美味的幸运儿。

    粲鲦实在太过味美，我也做过多次幸运儿。不幸的是，粲鲦还没吃够，运河的水体就开始恶化，对水质十分敏感的粲鲦一下子没了踪影。

    阿根不善言语，无鱼可钓的日子，阿根总是对着发臭的运河走神。调出油库多年的我，每每想到油库的同事们，阿根给我留下的就是这副走神的样子。

    好多年过去，好多同事已经退休，这其中就包括爱钓粲鲦的阿根。听油库的同事说，阿根到退休也没有再握一次鱼竿，带着一副失落的样子离开的。

    “多年不见的阿根，我得去看看。”从记忆里出来的我，竞直去看阿根。

    见到我走近时，阿根笑着对我说：“粲鲦回来了，我也回来了。”

    那天中午我赖在油库蹭饭，大师傅将阿根钓得的粲鲦炸得外焦里嫩，十分可口。

    这些年，国家加大环境整治力度，各级政府也肯真干实抓，以前很少见到的蓝天白云变成了寻常，曾经污染严重、恶臭异状的河水重新清澈了起来。

    作为企业，中国石化主动融入这仗环境整治与保护的硬仗里去。单就我曾经供职过的这个1950年开业运行的浙江第一座油库来说，杭州石油投入重金花大力气进行了设备设施的更新与改造。不但杜绝装卸作业时的冒跑滴漏现象，还将原本逃逸到空气里的油蒸汽也悉数捕捉回来，真正做到了滴油不剩、颗粒归仓。

    吃了阿根钓的粲鲦，临走前去与又在专心钓鱼的阿根道别。

    阿根装备都更新升级了，鱼竿是分量很轻的碳素竿，也不敢用苍蝇做鱼饵了，换成了软塑料做的假苍蝇的路亚钓法。我心想：“这下不用副手跑来跑去捉苍蝇了。”转眼一想也不对，好是好，又觉得少了参与与配合的乐趣。看来两全的如意也是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