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

羊君

    文\河南信阳石油分公司  郭祥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于身色有用，与道气相和。”你看！杜甫笔下的栀子花如同恬静的处子，默默守望着熙来攘往的匆匆过客，阅览晨钟暮鼓的无数岁月。

    夏日的栀子花，处子般静静地伫立在人家的庭院里、花盆中、窗台上。为了一个遥远的约定，为了一个季节的绽放，历经了一个冬春漫长的孕育，在千花万卉凋谢过后的仲夏时节，悄然绽放，冰清玉洁，雅香流韵，沁人心脾。

    几朵洁白如玉的栀子花，绽放在油绿如墨的枝叶间，是那样的清丽雅致，那样的清香幽远，那样的超凡脱俗。不绝如缕的花香，伴着凉爽怡人的夏风，充盈在瓜熟蒂落的六月天，弥漫了雨后清新的大街小巷，也安抚着步履匆匆的人们的灵魂。

    对栀子花最美好的记忆在童年时代，最动人的画面是卖栀子花的羞涩村姑。夏收过后，芒种结束，劳累盈月的农人有了喘息片刻的时机。此时，草木葳蕤，栀子花盛开，小镇静谧的街道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卖栀子花的村姑。

    村姑穿着粗布衣裳，扎着羊角小辫，采了带着露水的栀子花，放在竹编马篮里， 羞答答、扭捏捏，脸儿绯红地来到故乡小镇街道一角卖花。淳朴的村姑映衬着朴素的街道，凝固成一道质朴的街景。

    栀子花雅丽而不浓艳，端庄而不媚俗，摇曳而不轻佻。村姑挎着马蓝在那儿静静地站着，不敢正眼看人，也不敢大声叫卖。只有洁白的花朵晃悠着路人的眼睛，幽幽的花香吸引着过客的步子。

    “哎呀！有卖栀子花的。”上学途中，眼尖的女同学远远地就发现了卖栀子花的村姑。淡黄色的竹编马篮、粘着露水的绿油油的栀子花叶、洁白如玉的栀子花朵，再配上一身村姑打扮的恬静的羞涩的卖花姑娘，像极了散发着田园芬芳的清丽淡雅的水粉画。

    “栀子花咋卖呀？”爱美的女同学循着花香，呼啦一下子围了上去，如同围着老师问作业。

    “两毛钱一朵。”村姑有点儿羞涩、有点儿扭捏，绯红着脸轻声细语地应答着。

    “唉呀！这一朵真大。”“看，那一朵好漂亮！”女同学们围着村姑叽叽喳喳地挑选栀子花。三朵、两朵，不大一会儿，不大的马篮便见了底。

    而花语为“喜悦”的栀子花，很快执于纤纤玉指、插在秀美发髻。女同学们欢欢喜喜、说说笑笑地向学校走去，洒下一路花香、留下一路笑声，撇下一群傻乎乎地望着女同学远去的小男生。

    卖花村姑则仔细地数着花花绿绿的几元毛票，不经意间，脸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犹如新采摘的栀子花，水灵生动，娇艳无比。几元钱不多，或许是弟弟妹妹秋里新学年的学费，或许是全家人的生活补贴，或许是卖花村姑心里的小秘密。

    有一天，妹妹放学回家，头发上也插着两朵栀子花，花香一时充盈老屋小院。第二年春上，父亲就在院里栽种了一盆栀子花，清幽的花香在小院中氤氲一年又一年。从此以后，妹妹再也没有买过栀子花。

    至今还记得妹妹头戴栀子花，一蹦一跳，欢欢喜喜回到家中的样子，只是再也不见儿时倚街卖花的村姑。当年马篮里的栀子花，如今已幻化为沿街花店里姹紫嫣红的花卉，曾经欲言还羞、脸颊粉红的卖花村姑，已演变成风姿绰约、仪态万方的花店老板娘。

    栀子花开时节，文人雅客纷纷为诗作文吟诵心仪的栀子花形象。若问我心中的栀子花啥模样，我想，就是当年手挎马蓝、沿街卖花的羞涩村姑，犹如从泥土里钻出来的顾盼流连的小草，天生丽质，清新优雅。

    “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如果说杜甫笔下栀子花如同恬静坦然的处子，那么，沈周描绘的栀子花则魂为雪铸、花为冰质、气为清凉，犹如夏夜新月下轻轻摇曳的花仙子。读此诗，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栀子花啊，栀子花。可惜我不是画家，不然，怎么也得用五彩画笔为当年的卖花村姑画一幅水粉画，留作对故乡、对逝去岁月的眷顾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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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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