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油有关的城市

杨军

古城河间

    我曾在冀中平原的一座小城河间生活了二十多年。说它小是因为这座城市人口不过几十万，城中连个上星级的宾馆都没有。二十年前，这座小城的主要商业街步行走过只需十几分钟，更别说有什么歌厅、舞厅、公园了。二十年后，小城容颜依旧，但他却因为石油而名声在外。华北平原上最大一个百万吨级采油厂就坐落在这座小城里。二十年里，我有幸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变化，也亲身经历了毗邻这座城市的石油企业的发展。我常常在这座城市未醒来之前就匆匆忙忙的奔赴工作岗位。黎明的夜空还残留着星星和月亮的余晖。北方的这座城市还沉寂在睡梦中，听不到雄鸡唱白和人声犬吠，有的只是坐满石油人的送班车静静的穿过小城的街道。这是一座夜晚不设防的城市，因为在它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抽油机环起了一道屏障，庇护着这座古老的小城。说起古老，这座城市在久远以前有过令人骄傲的历史。在古时候就已经以府相称；民国初还曾出过一届总统，据说他的故居作为历史文物得以保存下来。除此之外，小城得以扬名的还是颇具地方风味的小吃——驴肉火烧。我曾作为东道主接待过来自四面八方的油田朋友，他们来到这座小城最想品尝的就是驴肉火烧。找一间干净的店铺，席窗而座。切几盘新鲜的驴肉、板肠和焖子，再配上几小碟地方特色小菜，喝上两杯小酒，倒不失一种独特的享受。十几年前，这座小城建起了一座公园。当初建设时，作为这座城市的一员，我们石油企业的员工每人都捐赠了十元钱。如今，这座公园成为当地居民和石油企业员工共同休闲娱乐的场所。每天早晚，无数石油人的身影便会溶入到公园娱乐的人群当中去，成为这座城市一道最靓丽的风景。很多石油人娶了当地姑娘，成为这座小城的女婿。他们在城市里买了房子，学着说当地方言，试着做本地的菜肴。他们是外地人最早融入这座城市中的一员，他们正努力成为这座城市里的一股新鲜血液，试图给这座城市带来崭新的变化。今天，这座小城正发生着许多变化。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街道变得越来越宽阔；昔日的步行小街，如今道路两旁店铺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在这座小城的发展中，我不清楚石油给他注入了多少动力，但石油的贡献是可想而知的。作为这座北方小城的一员，石油企业正努力融合到他的发展当中去。我借清风三尺力，清风送我上云天。石油企业在自身发展的同时，也努力着为地方的发展贡献着力量。冀中平原上的这座北方小城，在春天的黎明时分悄悄苏醒，它呼吸着石油的气息，聆听着钻机的轰鸣。它也深切感受到了石油人激情彭湃的心声。

小城任丘

    乘火车回家，邻座问我在哪下车，我回答他：任丘。邻座摇摇头，没听说。继而又自言自语：这样的小站都停车，这趟车得有多慢。我无语，心却澎湃。于别人眼里，任丘太不知名；于我却重如泰山，这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有我的兄弟姐妹，有我的青春生命。任丘是华北油田的所在地，陆上油田日产水平最高的一口油井就诞生在这里。上班伊始，我就生活工作在这里。可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已占据了我生命中的重要部分。小地方，记忆却深深。第一次井场看井睡不着觉，就在雪地上点一堆火，一首一首的吼歌，直吼到雄鸡报晓，天边鱼肚白。第一次发薪水，赶紧去邮局往家里邮点钱。然后又偷偷的存点钱。最后狠狠心，叫上几个伙伴，饱饱的搓了一顿。第一次夜里巡井，眼睛瞪得大大的，步子迈的紧紧的，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可疑点，直至一不小心栽到一个大坑里。第一次上台发言，手抖抖的，声音颤颤的，眼睛始终不敢抬起。不知道的以为在作检讨，其实是先进典型发言。第一次的糗事太多，它根植的土壤就是这个小城。我的喜怒哀乐已融进了这座城市，成为这座城市上空流动的音符。小地方，却有丝丝牵挂。友情、亲情、爱情，每个篇章，都有一段铭心的记忆。或遗憾，或痛苦，或烦恼，或忧虑，虽已是昨日西风，飘渺无影。但心底却留下了这座城市的影子，挥之不去。如今我工作生活在另一座城市，这座小城的站台，就成为我来来往往的见证和记叙。小城虽小，思念却不轻。每每夜里，我总在梦里踏上回程。家的灯不华丽却温馨，家的饭虽简普却香醇。梦里醉倒小城，醒来泪沾枕巾，从此再难入眠。小城虽小，火车终要停靠，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宿。我不嫌小城无名，因为那里有我魂牵梦绕的记忆。

石油街

    在我居住的唐海小城有一条石油街，石油街不长，从东到西只有1公里，如果步行，10多分钟便走到了尽头。不过，居住在这条石油街的老石油人，却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年。石油街不长，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石油的大小单位，就像是一只瘦小的麻雀，五脏六腑都还齐全。石油街短自有短的好处，去外单位办事，车都不用调，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只几分钟，一切都全搞定，不仅省了油钱，还锻炼了身体。石油街小总有小的益处。哪家单位有个活动，锣鼓一响，全街都听见了，左邻右舍去围观的人还真不少。石油街的早晨是匆忙的。7时刚过，一辆辆班车便停靠在石油街的路边，等待上早班的石油人。这时的石油街是最鼎沸的。汽车的喇叭声，卖早点的吆喝声，呼朋唤友的嗓门声，汇集到一起，成为这座城市最早醒来的闹钟，清脆而又令人兴奋。石油街的夜晚是充满温情的。晚饭后的石油人会三三两两的相约出门，或沿石油街来回漫步，或来到石油街中心的广场聚齐跳舞。那慢摇，是中老年人的专利，而年轻人则更喜欢踏着节奏轻快的舞步与月光一起陶醉。冬天的石油街是火热的，尤其是到了下雪的日子，待雪花一消停，像是事前约定好似的，石油街上便挤满了扫雪、铲雪的人群。大家笑着，闹着，一边打着雪仗，一边比赛看谁铲的雪多。原先划定的扫雪区域早已乱成一团，不分彼此、等雪铲完了，石油街的沿街也堆满了一个又一个雪人，好似夹道欢迎的人群，迎接着造访石油街的外来人。石油街的春节是最喜庆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盈门。住在石油街上的小孩此时是最快乐的，今天这个厂开晚会，明天那个院闹花灯，后天那个项目部耍狮子，一天一个节目，还不重样，乐的石油街上的小孩睡梦中都藏不住笑声。石油街的春天是多彩的。经过了寒冬的漫长包裹，石油街的石油花们早已按捺不住爱美的天性。树枝刚绽放绿芽，采油姑娘们便脱去了厚重的棉衣，换上了色彩鲜艳的春装，沿街走过，就像一只只报春的燕子，带来春天的问候和祝福。石油街的味道是纯正的，因为在石油街上能吃到地道的家乡小吃。来自五湖四海的石油人，不仅带来了创业的铺盖卷，还带来了家乡的各种菜肴和小吃，他们把乡情融入到自己为之奋斗的土地上，成为这座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只有子夜的石油街是安静的，因为这条街上的石油人已经习惯了入乡随俗。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和这座城市一起入睡，而另一部分人则继续把喧闹保留到了井场。忘了告诉你，石油街还有一个名字，叫新城大街。（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