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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广东珠海石油分公司 赖惠文
在我还无法区分昆虫的童年时期,就已经学会用线绑着天牛,看它在半空飞来飞去。那种简单的快乐,是无可比拟的。
天牛,在我们老家叫山羊角,直到读书时,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印象中,天牛恋着苦楝树,我总是能在家门前的树上或树下发现它们。它们头顶一对黑白相间的触角,身披坚硬盔甲,椭圆形,底色为黑,上带白色星点,看上去威风凛凛,行动起来,却又慢吞吞的。
起初,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它们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飞得不高,也飞得不远,我想象着它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安了家。后来,在同伴的带领下,我学会了捕捉天牛,并因此付出了代价,被它那坚硬的锯齿狠狠地咬破了虎口。我没有惧怕,用针线把天牛拴好,跟小伙伴一起玩天牛拉车、天牛赛跑、天牛钓鱼等等的游戏。比起现在的电动智能玩具,有趣多了。
我也把线绑在天牛的腿上,看它不知疲倦地试着飞走,无奈被线扯着,又一次次地落下。它的翅膀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累得一颤一颤地匍匐在地。到了晚上,我把它抓到一个塑料瓶里,天牛受到禁锢,慢悠悠地转动身子,发出"咔嚓咔嚓"类似于锯树的声音。第二天,待我拉着线把它从瓶子里扯出来时,它已经奄奄一息,却又艰难地张开翅膀想飞。我观察了许久,它终是没能飞起来,最后慢慢地死去了。
没过多久,我捉到了另外一种昆虫,有些人叫龙眼鸡,我们叫龙眼娥。单从一个娥字,就已经可以想象它的美丽动人。它有时踞在龙眼树的枝干上,那件翠绿的衣衫,嵌衬着明黄色的斑块,看上去真的很美。但这都不算什么,如果你曾见过它飞,你就会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昆虫。
傍晚,院子前的门坪上,我和几个小伙伴用线绑住龙眼鸡暗红色的长鼻子,看它们像朵黄绿色的花儿在空中飞,我们追着跑着。正玩得高兴,不知怎么的,我那只龙眼鸡竟然挣脱了束缚,一下就飞到
旁边的树干上。我不会爬树,赶忙找来一根小树枝,想把它从树上弄下来,谁知它扑腾着弹跳到了更高的地方。我用树枝伸到它面前时,它再次飞走了。
天色渐晚,小伙伴们要回家了。我不甘心,自己一人寻找着,忘记了时间。四周的蛙鸣虫叫,此起彼伏,一群蚊子围在我的头顶,嗡嗡地叫。我用手挥赶着,心想龙眼鸡飞到哪里去了,明天再去找回来。
天完全黑下来,我才像丢了魂似的回家。刚进门,阿婆就一下蹿到我面前。想必是等我多时,又寻我不着,她气急败坏地一把揪住我的手臂,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打了几下。“打把鬼,果毛鬼”阿婆用不堪的语言骂着我,“你跑到哪里去了?啊,我找你那么久,啊,你去哪了,啊,你说,你去哪了?”阿婆扯住我连连问道。突然,她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把拨开我额前的头发,然后急急地把口水吐到掌心,用力地搓到我的额头上。
我这才感觉到疼痛,想必是刚才一心找龙眼鸡,没留意在哪磕到了头。阿婆的话语,立刻又软和了:“阿妹,你这额头哪嗑的哟,疼不疼哟?”她一边用掌心揉着我的额头,一边又把我搂在怀里,温柔地说:“乖妹,乖卵,下次不要这么晚才回家了哟,知道吗?啊,你要乖哟,阿婆才锡(疼)你哟。”我看着阿婆那布满褶子的脸,心一下子软了,想着我不去找龙眼鸡了,不让阿婆生气了。
就这样,时光匆匆过了三十年。自我外出工作后,再没见过天牛和龙眼鸡。此时回忆起来,觉得它们的出现,就是要带给我悟的。悟世间万物,皆向往自由。悟阿婆那绵长复杂,令人哭笑不得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