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70年 奋进70年征文】千里故乡路 文/江春风

江春风

千里故乡路

文/江春风

        来苏南快三十年了，他乡变家乡，家乡成故乡。维系故乡与我的，除了容颜日渐老去的故乡人，还有这条漫漫故乡路。以现在的目光看，故乡似乎并不遥远，百度地图上，我张家港小居与故乡枞阳的车行距离410公里，不足千里。可在当年出门或者回家，这千里之途却是异常的艰难，加之长江的阻隔，一趟有时需要几天几夜。
        我初到苏南时，故乡县城与一些主要城市已开通有长途班车。然而，由于人多车少，除非直接从起点站上车，中途是很难再挤上车，往往头天在白云车站买好车票，第二天却白白傻等一个早上。时间久了，出门我们就不再等枞阳的班车（回乡还是要乘坐的），转而过江从铜陵或者池州出行。
        沿江的铜陵、池州均可乘坐火车、汽车或者轮船到苏南，我第一趟就是在铜陵乘的火车。那天，我早早起了床，在父亲的护送下，披星戴月，沿着曲窄的“双白公路”步行一个多小时，到小黄庄等枞阳到铜陵的班车。“双白公路”是白柳连接区政府白云的唯一通道，我在白中读书时曾无数次走过。小黄庄是其中的一个分岔路口，寥寥住着数户人家，横贯全县东西向的主干道贯穿而过，向西过唐山大圩、夏家矶大桥再翻越七家岭大坡可抵达县城枞阳，向东一路逶迤，翻山越水，在普济圩农场一个叫北埂的地方，搭乘过江轮渡可达铜陵。我早晨七点上的车，一路摇晃，到铜陵汽车站已是下午二点多。好在火车站就在对过不远处，排队买好次日车票，再辗转乘公交去狮子山姨妈家过夜，赶到时天都全黑了。第二天一早，姨妈一家尚在睡梦中，我偷偷起床拦车赶往火车站，绿皮火车一路哐当，抵达苏州已是日暮西沉。
       乘汽车我大都去池州，班车下午五点多发车，天亮刚好抵苏南（铜陵班车早上发）。我一般早饭后从家里出发，乘坐外地人称之为“宁死不屈”的三轮车到桂家坝搭轮渡过江，有时直接到下枞阳乘坐小轮到池州。记得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日子里，桂家坝轮渡全部停开，我们十数人搭乘了一艏小渔船过江，满目是江风掀起的滔天巨浪，孤寂的小渔船独自随浪波浮沉，风雨浇透了全船人的衣物，更将那离乡愁绪撕裂得鲜血淋漓，而那种随时葬身水底的恐惧感，现在回想起仍感到手脚冰凉。
       我最喜欢是乘船，不仅经济实惠，少了乘车的昏眩感，还能沿途欣赏美丽的风光。船上配有录像厅、桌球室等娱乐场所，二等、三等客舱有着火车卧铺一样的床铺，持客舱票可以上甲板吹江风看风景，累了回舱睡觉，如有一二好友随行，倒也不失为一人生乐事。但我大多还是买散席票，倒不是因为便宜，而是可以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咬着生涩难懂的方言，天南地北地聊着各地见闻，一些民工则直接在甲板上铺上报纸，摊开被子，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争上游、斗地主……那时人比较单纯，人与人之间少了许多勾心斗角，随便掀开一个被角，钻进去躺下来也没人赶你，一趟行程下来，满仓人熟悉得如多年的老友。轮船唯一的缺陷是行速太慢，特别是上水（逆水行驶），一趟故乡路需要在船上呆2-3天。那年月，我对行驶于长江上的“江申号”、“江汉号”各客船是了如指掌，直到某一天，当我走进南京客运码头，才发现长江客轮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全线停止了运营。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1995年底，铜安公路、铜陵长江大桥先后建成通车，故乡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班车基本已能朝发夕至，我们往返次数也是与日递增。踏马扬鞭迈入新世纪后，常合高速、沪渝高速等一条条高速公路的全线贯通，故乡路变得越来越通畅，回家是越来越快速，乘班车或者自驾，一个单程基本已不需五小时。2015年下半年，上海至安庆高铁通车，从苏南乘坐高铁到铜陵、池州、安庆已仅需二个多小时。明年我所居住的小城张家港将接入城际高铁网，而故乡枞阳高铁建设也在紧锣密鼓落实中，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故乡与我将会是天涯若比邻。